第四十章 木盒蛇屍

  這可如何是好？難道要在門外坐一夜，等明早門開再進去嗎？春花低頭看了看小心翼翼護在懷裡的木盒，猶豫一下，還是決定試一試，於是上前拍響木門。

  木頭是陳年的老榆木，門板足有兩寸厚，春花拍得手疼，也沒發出多大的聲響：「有人在嗎？有人嗎？」

  她喚了半晌，門內也沒有動靜。春花停了手，垂頭喪氣地靠在牆上，看來真的只能在外面過夜了。

  就在她準備坐到地上時，門後傳來「咔噠」一聲鎖頭響，木門被拉開，一個男子站在裡面，春花抬眼一看，竟是丘尋雨。

  「表少爺！」春花驚訝地微張了嘴：「怎麼是你給我開門？」

  「我方才路過這裡，聽到有人叫門，便去找看門的拿了鑰匙」丘尋雨嘴角噙笑：「讓少夫人久候了！」

  春花連忙福了福身：「多謝表少爺！」

  「不必多禮！」丘尋雨笑得清風朗月，目光從春花臉上移到她懷中的木盒：「少夫人外出頗有收穫！」

  

  春花急忙護緊懷裡的木盒，戒備地盯著他：「表少爺，我只是……」

  丘尋雨擺擺手：「少夫人不必多說，在下只是信口閒言，無需放在心上。少夫人出去有些時候了，想來怕是倦乏了，趕快回去歇著吧！」

  「表少爺如何知道我出去多久？」春花蹙眉盯著他。

  丘尋雨嘴角微揚，朝她手裡的傘瞥了一眼：「雨停了半個多時辰了，少夫人出門時還帶著傘，想必至少也出去了半個時辰吧？」

  春花有些羞赧，垂下了頭。

  丘尋雨沒有再多說什麼，便離開了，轉身之時，他朝春花懷中緊護的木盒望了一眼，點漆般的瞳仁，閃動著盈盈光芒。

  春花回到自己的住處，鎖好了門窗，迫不及待地要看看盒子裡面裝的是什麼？她坐到桌前，將盒子端端正正地擺在面前，雙手合十，虔誠地拜了一拜，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才緩緩地掀開盒蓋。

  一聲驚恐的尖叫，春花跌坐在地，木盒摔了出去，裡面的東西也落在地上。

  那木盒裡，紅白相映刺目，竟是一條血淋淋的被剝了皮的死蛇。

  春花癱坐在地，渾身發顫，臉色嚇得慘白。她猜測過無數種可能，盒子裡會是送子觀音像，會是翠碧白玉，會是奇珍藥材……就是萬萬沒想到，竟會是這麼可怕的一個東西！她毫無防備，著實被嚇得不輕！

  那女妖莫不是要害我吧？春花剛想到此處，外面傳來丫鬟的聲音：「少夫人，出什麼事了？」

  「沒！」春花一哆嗦，出口之音顫抖得厲害，趕忙捂住了嘴。

  「少夫人，你沒事吧？」丫鬟口氣比方才急了些，帶著狐疑。

  春花深吸兩口氣，穩了穩心神，道：「沒事，一隻耗子跑過去，嚇了我一跳。」

  丫鬟不耐煩的聲音傳來：「耗子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少夫人，奴婢退下了！」

  「好！」春花屏住呼吸，側耳靜聽了一會兒，確定丫鬟已走了，外面再無人聲，才鬆了口氣。起身來到打翻的木盒旁，看著地上慘不忍睹的蛇屍，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怎麼會是這麼恐怖的東西？春花蹙著眉，左瞧右瞧，也不覺得是送子的祥物，倒像是咒人害命的陰邪之物。可這是從蘭若齋求來的東西，是傳說中能予人任何所求的蘭若齋！

  春花思索片刻，有了自己的想法，蘭若齋里住著妖精，可能本就是個陰邪之所，實現人心愿用的自然也是陰邪的力量。這樣一想，就覺得這恐怖的蛇屍合情合理了。

  望著地上的蛇屍，她擰著眉頭，雙手緊攥，權衡了半晌，決定還是要試一試。她永遠不可能逃離蘇家，沒有孩子就只能一直任人欺凌，忍辱偷生。這種沒有盡頭的煎熬，最是讓人絕望。她已經被壓迫得無法喘息。不敢想像，如果要這樣生活幾十年，那種痛苦還不如死了痛快！

  春花打定主意，拿來塊抹布墊在手裡，揀起地上的蛇屍，重新放回木盒裡。捧著來到床邊，將盒子塞到床下，起身之後覺得不妥，又趴在地上，使勁將木盒推到最裡面。

  夜裡，春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腦子裡亂糟糟的一團，成親之前的生活，自己在蘇家這些日子，有了孩子之後會是怎樣的光景？越是想將這些趕出腦袋，這些畫面越是盤桓不去，直想得頭疼欲裂。

  不知何時，神思模糊遠去，漸漸沉入了睡夢。夢中一條小蛇扭動著白花花的身子，從床底遊了上來。在被子上蜿蜒遊走。她想起身，卻動彈不得，想要叫喊，發不出聲音，整個人像是被法術變成了塊木頭，任憑她急得滿頭大汗，也不能挪動分毫。

  眼睜睜地看著那小蛇「嗖」地一下，鑽進她肚子裡面。

  春花驚聲尖叫，猛地坐了起來。四周漆黑一片，月光從窗口灑進來，照亮三尺之地。她呆了一呆，急忙掀開被子，什麼都沒有，摸了摸自己小腹，也沒有什麼異樣，這才長出一口氣。

  原來是個夢。

  出了一身冷汗，衣裳都被汗水打濕，貼在身上冰涼粘膩。她緩緩躺下，大口喘著氣，睜大了眼睛盯著屋頂。

  應是太畏懼床下那東西才做了噩夢。那一定不是條簡單的死蛇，它能讓她懷孕，一定是有靈之物。一想到那可怖的蛇屍活了過來，真的游到她床上，全身就炸起一片寒慄。

  春花不敢再睡，只要閉上眼睛，就覺得四周有窸窸窣窣之聲，嚇得趕緊睜開。雖然困得難受，但也只得睜著眼睛，強撐著挨到天亮。

  天際泛起魚肚白，第一縷陽光剛剛穿透雲層，越過千山萬水來到人間。窗紙微微發白，春花便翻身坐起，扯過床頭搭著的衣裳，穿好下床。趴在地上，伸手去夠裡面那隻木盒。

  昨夜的噩夢仍心有餘悸，自從夢中見那死蛇鑽進自己肚子裡，她就擔心是否將來真的懷了身孕，會生下一條蛇？

  她要親眼看看那條死蛇是否還在盒子裡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