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爭紛

  天剛剛拂曉，一縷一縷的淡紅色的雲彩，還遮擋在那一輪紅日前，透著溫暖的光暈。

  此時，也正是蒼國的大臣上早朝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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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臣們穿戴著朝服，恭敬地等候在朝殿外，其中，兩位已經成年的皇子，以及朝中的幾位重臣，站在隊伍的最前端。

  其中，一位男子，身著玄色華袍，一看便是用朝貢的綢緞所做，頭戴用金絲編制的頭冠，腰系暗紅色的金絲綢帶，氣宇軒昂的樣子。

  他挑起眉，輕慢的將臉朝向站在他一側的人。

  「四弟，昨夜可有睡好啊。」

  那人一張妖治的臉，一雙狹長的眼半閉不閉的，不拿正眼看人，一言一行，都寫著囂張二字。

  「多謝大哥關心，我很好。」

  裴曦淡淡地回答道，即使被這樣對待，清潤的臉上，也看不出一絲生氣來。

  但那人似乎沒要停的意思，勾起嘴角來，準備繼續這樣的談話。

  「大皇子有空在此處閒談，不如擔心一會兒的朝會吧。」

  不遠處，一位坐著肩扛轎的老者輕哼了一聲，只見那轎子緩緩落地，老者才慢悠悠地起身，略微對著面前的二人拱了拱手，臉上卻沒有半分恭敬之情。

  大皇子裴穆臉色冷了冷，扯著嘴吐出一句話：「張閣老好大的架子，何不等早朝結束了再來？」

  那位被稱作張閣老的老者徑直站在了裴曦身側，眼皮耷拉著，不大樂意地說道：「今日的早朝，開與不開，任乃兩說。」

  這回，裴穆倒沒說話了。

  蒼國如今的皇帝，已然有五十高齡，年輕時，雖然也算是個有位的好皇帝。

  但這位皇帝好像越老越糊塗，貪迷美色不說，近日便是連早朝的停了好幾日。

  這也都是朝中大臣心知肚明的事，但也閉口不談這件事，只是不願意惹得百姓躁動罷了。

  所有人都知道，這皇帝寶座上的人，早該換一位了。

  裴穆將手環抱胸前，往後面看了看。

  忽的，他好像又來了興趣一般。

  「曲侯爺，近日可好啊？」

  曲侯爺抬頭，拱了拱手。

  「回大皇子，臣很好。」

  「那便好，只是，我前些日子總往侯府的禮物，曲侯爺怎麼又退了回來？」

  裴穆微微眯上了雙眼，雖是笑著的模樣，眼神之間卻散發出了顯而易見的冰冷與威脅。

  曲侯爺皺了皺眉，但還是說道：「還請大皇子恕罪，只是臣自問沒有做什麼值得嘉獎的事，是怕無法承受大皇子的賞賜。」

  「又來了……」裴穆頗為頭疼的皺眉，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曲侯爺，你作為平定邊夷的功臣，何苦說這樣的話呢？這些賞賜都是應得的。」

  他又走了兩步，靠近了些，放低了聲音，抬眼道：「曲侯爺，我聽聞張閣老的夫人有意向曲府提親？」

  曲侯爺一怔，這些天來，曲府的確來了許多人，但是他堅定的拒絕了，現在被大皇子問起，不用他說，曲侯爺都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了。

  「難道，曲侯爺，是想投靠四弟那邊？」

  裴穆挑著眉，隨手捏起了曲侯爺腰間的玉墜，像是不經意間問出的一句話。

  「並沒有。」

  曲侯爺往後退了幾步，與他拉開了距離，周身散發著獨屬於武將的氣勢來。

  「曲侯爺，我相信你是明事理的人，以前的事情，還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好好做出自己的選擇才是。」

  裴穆不顧周圍朝臣的面面相覷，一字一句的道。

  「大皇子，適可而止吧。」

  張閣老看不下去了，撫著鬍鬚，一雙老態縱橫卻銳利十分的眼睛，掃向了裴穆。

  「怎麼，張閣老，您女兒的婚事沒有了，還不許別人來爭取麼？」

  裴穆撇撇嘴，不屑地道。

  「你！」

  一向沉穩的張閣老，此時卻也被大皇子輕浮的語言氣得漲紅了臉。

  此時的現場，哪裡還有之前安靜井然的樣子，空氣里已然都是滿滿的火藥味，後面的大臣也早就開始交頭接耳，便好像是城外的鬧市一般。

  下一刻，緊張的氣氛，被一個傳話的小太監打破了。

  「各位大人們請回吧，今日皇上身體不適，不上早朝了。」

  此話一出，原本嘴裡還振振有詞的大臣們，好像得到了統一的命令一樣，紛紛閉上了嘴。

  待那小太監走了，才傳出陣陣唏噓之聲。

  「這怎能行？嗨呀……」

  「還是早日向皇上進言，該早立東宮了。」

  「是啊……這樣下去，百姓遲早要知道。」

  大臣們各自成群地說著話，往宮門走。

  這其中，便只有曲侯爺獨自一人，但他的腰卻像竹子一樣直，好像什麼都不能將他壓彎。

  曲侯爺長舒了一口氣，應付這些人所花費的精力，對他來說還是太多了。

  但剛清淨了沒多久，曲侯爺還是難逃被人攔住的命運。

  「曲侯爺，留步。」

  只見張閣老沒有乘坐轎攆，此時正拄著拐杖向他走來。

  曲侯爺臉色沉了沉，只得停下了腳步。

  「張閣老何事？」

  曲侯爺問出這句話時，是不大情願的，因為他知道這些人要說什麼，但他每次都要這麼問，已經厭煩至極了……

  「沒什麼大事，只不過，大皇子方才的樣子，你也看到了吧？身為皇子，有失穩重，行事簡直瘋癲，這樣的人……」

  可沒等張閣老把話說完，曲侯爺便已然不想聽下去了。

  「還請張閣老見諒，此事……」

  曲侯爺拱手，直接便想拒絕的，可話在嘴邊，忽的，像是卡住了一般。

  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兒，在那日所說的話。

  想起了她那雙眼睛裡，給人的那種說不出的感覺。

  「臣……臣需要考慮……」

  聞言，張閣老一驚，頓了頓，半響撫著鬍鬚笑了笑。

  「那老夫，便等你的好消息了。」

  在往日，曲侯爺這個倔的像石頭一般的人，是斷不會說出這樣模稜兩可的話來，但是今日……

  張閣老渾濁的眼睛裡暗光一閃。

  曲侯爺點頭，一臉凝重的走了。

  曲侯爺的擰著眉毛，雙拳緊握在身側。

  他不知道方才說的話是否正確……

  心中的不安和猶豫，使曲侯爺的內心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