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你以後終會後悔
2024-06-14 17:08:45
作者: 小鴨咪
薛家眾人聞聽此言登時駭做一團,有人隱隱抽泣,卻不敢嚎啕大哭,只能死咬住唇發出此起彼伏的嗚咽之聲。
小華佗心驚肉跳,跪行至皇帝腳前不住磕頭:「皇上饒命,家父當年辭官也是被逼無奈,陳其翼以薛家老小性命恐嚇家父,當時家父上有高堂,下有年幼懵懂的孩子,這才不敢與之抗衡,家父自知罪孽深重,自回鄉以後每月初一十五施粥濟貧,遇得窮困人家免費贈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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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華佗腦袋的腦袋磕出血來:「自卑職兒時以來家父便就諄諄教導要懂韜光養晦,堅信邪不壓正,臣遇見秦爺之後,家父得知此事鼎力相助!甚至告訴卑職,烈烈男兒忠君為國,絕不能做苟且偷生之事,若卑職因得守護正義而玉石俱焚,家父以我為榮光!家父甚至還親自把我送來了太醫院,與薛聞洪認錯道歉,這才蒙蔽了薛聞洪的眼睛,使得卑職得以為朝廷盡忠啊皇上!」
小華佗生死關頭語氣激昂高亢,與他先前不情不願攙和此事判若兩人。
儘管他說的沒有一個字是真的。
由於驚惶之下小華佗帶著哭腔說出這慷慨激昂的話,加之額頭流淌著的鮮血,卻又顯得飽含真情。
儘管皇帝知道這些全是空話,可他強壓下了心口的怒火,移目不再看薛聞廣,只冷聲道:「朕自賞罰分明,念在薛宗晏棄暗投明的份上,朕饒你們薛氏宗族不死,除薛宗宴留於太醫院述職以外,薛氏餘人,即刻滾出京城,永世不得入京!」
薛家眾人叩首謝恩。
黃昏的陽光灑在太液池上,照得水面波光淋漓,一處偏僻的院落里,皇帝和秦風對坐在石桌前,桌上擺著一壺清酒,皇帝的眼中凝著些許血絲,卻沒有流露出任何疲憊的神情。
秦風:「一夜未合眼?」
「哪有空閒。」皇帝深深吸口氣,沉聲道:「老狗賊把朝廷弄得烏煙瘴氣,從他黨羽府里抄出的銀子比國庫還多。」
秦風笑了笑,沒說什麼話,靜默一陣。
皇帝抬眼凝視秦風一陣,終是問他:「阿青,不走了行不行?」
皇帝還不待秦風回答,又道:「咱們兄弟分別這麼多年,一朝得以相見又要天各一方,阿青,我實在不捨得你,我知道你素來喜歡自由,無拘無束,可......可這麼多年我真的很掛念你。」
秦風扯了扯嘴角,撐起一個笑意來:「你掛念我的話可以去微服私訪啊,又不是生死離別,以後日子還長著,何愁不能相見。」
皇帝聒噪揮了揮手:「走走走,全都走吧,讓我慢慢的真正變成一個孤家寡人,一個連兄弟都沒有的可憐蟲。」皇帝飲了口悶酒,沉聲道:「這麼多年,我時常想起咱們兒時的往事,我更知道你千山萬水前來救我不是為了報答昔日我偷偷用計放你回大漠的恩,是你真的把我當做兄弟。阿青,留下來吧。」
秦風沒有說話,仰頭飲盡杯中酒,須臾放下酒杯,指尖摩挲著空空如也的酒盞,眼中凝聚著哀傷,他啞著聲音回:「我娘子以前不是這樣的.......」
「這裡於她來說是傷心地。」他眨了眨眼睛,移目看向別處,冷聲道:「不說這個了。」
秦風轉了話鋒:「玄令司被你遣散了,昔日那群御林軍呢?」
「殺了。」皇帝冷聲道:「當日情急之下對他們許出過諾言,其實也非我所願,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那群曾效忠於陳其翼的狗,我一個不留。」
秦風:「我有個朋友,諢號叫黑水,手底下有不少小混混,那群混混不良習氣倒是有,但有一點,他們以忠義為天,不做仗勢欺人的惡事。昔日督糧道以權謀私,於地方堂而皇之徵糧納稅,大搞踢斛淋尖,欺壓百姓,我那朋友頗為看不慣,你如果需要用人,那群人稍加調教,應該能為你所用。」
皇帝點頭:「錦衣衛有追鴻顏鳳在,我倒是放心的,御林軍中確實需要安插自己人的眼線,既是你推薦的人,必然可靠,讓他們來京述職吧。」皇帝頓住移目看向秦風:「督糧道......姓馬的......」他轉過頭對月洞門外道:「小豆子,你將花冊取來,朕要瞧瞧有沒有這個督糧道。」
「是。」
花冊取來,皇帝找了一會兒,便就於當中找到了督糧道馬大人的名字,皇帝滿意的合上花冊,又打開了官員更替的名單,在督糧道上面看到了一個名叫白夢生的人,皇帝道:「裴卿辦事還是放心的,可擔首輔之重任。」
靜了良久,皇帝終於問出了藏在心裡的話:「你問過逐星在宮裡的事麼?」
「沒有,我不想讓她再去回憶那些噩夢了,我也不想讓她覺得我在介懷著什麼。」秦風說著話,雙掌攥成了拳頭,沉聲道:「又況且,我答應了她留沈朝一命。」
秦風帶著陸暄暄回去春風城的這天是個萬里無雲的好天氣。
陸暄暄和秦風懷中各自抱著兩個小孩兒坐在馬車之中,秦泰的傷勢沒養好,躺在後面的馬車之中。
車夫笑呵呵的揮鞭:「咱們北方大年初二有回娘家的老例,爺這是帶著媳婦回娘家吧?」
車廂里的秦風轉頭看了陸暄暄一眼,見得她正抱著孩子出神,便也只是應了一聲,再沒說什麼。
儘管事情皆已塵埃落定,可陸暄暄始終像丟了魂兒似的,她一遍遍的在心裡告訴自己都好起來了,可似乎沒有什麼用,她始終鬱鬱寡歡。
她不知道秦風會不會介懷沈朝曾經對她做過的事,他或許知道了,可他卻沒有問過。
陸暄暄垂眸望著懷中的女兒,輕聲問秦風:「女兒以後就叫珍珠嗎?」
秦風沒回陸暄暄這個問題,而是問陸暄暄:「兒子的大名是叫陵游?」
陸暄暄眼眸輕輕一顫:「那是沈朝起的,你若不喜歡咱們可以不用。」
秦風抬手心疼的把陸暄暄攬住,輕聲道:「陵這個字不好,有丘陵之意,就叫凌游吧,凌霄九天,任他遨遊。」
陸暄暄沒想到秦風會沿用這個名字。
她以為那是秦風心裡的芥蒂。
可秦風這樣雲淡風輕的話卻讓陸暄暄發現,這似乎不是他心頭的一根刺。
她心裡也跟著鬆快了些許。
秦風望著陸暄暄懷中的女兒,慢聲道:「女兒呢就叫凌霜,凌霜傲雪,無畏嚴寒。」
陸暄暄望著秦風臉上舒朗的笑意,絢爛的光透過車簾落在他英挺的臉上,陸暄暄望著秦風半晌,終於揚起一個微笑來。
一個月後秦泰的傷勢也休養好了,架著馬車於前方帶路行駛,路過一處城門外時,秦泰忽而勒停了馬車。
他看見了秦力蹲在城牆下,手裡拎著個包袱,看上去已經等了不少天了。
秦泰跳下馬車跑到了秦力身前:「爹,您怎麼來了?不是給您去信讓您先回春風城嗎?」
秦力:「老大信里說丫頭身體不好,我不放心。」他說著話朝著馬車走去,見得秦風自馬車上跳下,欲攙扶陸暄暄下車,秦力連忙阻止:「別讓丫頭下來,外面冷。」
秦風:「我扶您上車。」
秦力擺擺手:「我不上去了,我身上帶著寒氣兒,你把這個拿給丫頭吃,裡頭是奶皮子奶酪,還有些肉乾,咱們那婦人生產之後都得吃這個,補氣血的。」
陸暄暄挑起車帷望著秦力被冷風抽打得有些紅腫的手背,眼眶酸了,秦力見得陸暄暄憔悴的模樣,沉聲道:「快把車帷放下,別受了寒,等到家了好好補補身子。老大小時病懨懨的,都讓我給調理成了小牛犢。」
陸暄暄笑著點了點頭。
眾人到了春風城時正值盛夏,黑水是第一個接到消息秦風回來的。
不到兩年的光景,黑水大病了數場,在得知秦力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消失在那院落之後,黑水手下所有的小弟兄都告訴他:大哥,你被騙了。
只有黑水頂著奇強的重壓之下堅信自己沒有看錯人。
秦風這趟回來不僅把欠他的銀子連本帶利的還清了,還告訴他讓他去京城述職。
黑水聽罷愣了良久,一遍遍反反覆覆的問著秦風:「秦爺,您不是在這跟我說笑呢吧?」
秦風回頭看了一眼房間,面露擔憂:「我家娘子病著,我沒心情跟你說笑,以後在皇上面前當差,伴君如伴虎,時刻謹記著安守本分,挑幾個聰明伶俐身手好的,你們暫時不能於御前護駕,怎麼也得歷練個兩三年,記著多帶著些銀子打點上下,這些想必也不用我教你。」
黑水點頭:「嫂夫人的病你放心,我去京城給你打聽著消息,哪有好大夫我讓他們來這找你。」
秦風草草囑咐了黑水,便就轉頭去了灶房。
灶房裡圍著三個男人,秦泰正蹲在地上給才宰殺完畢的雞燙毛,秦力正埋頭做著奶酪。
秦風:「我去買幾個丫鬟婆子來吧。」
秦力:「不用,別人做不如咱們自己做精心,我怕她們糊弄。」
秦泰點頭:「就是,我病的時候大嫂一天一碗雞湯餵給我,如今她病著,正是我獻殷勤的時候,把大嫂哄好了,還靠她給我找媳婦兒呢。」
秦風猶豫了一陣,看向秦力:「您什麼時候回大漠?」
秦力:「我們都商量好了,等老三老四把靈柩護送回大漠,他們還回來這,以後咱們就在這安家啦。」
秦力擔憂的看了一眼陸暄暄的房間,嘆聲氣:「沈朝那個王八蛋小畜生,把我好好的丫頭折磨成這樣,丫頭心軟也就罷了,你卻怎麼還留他一命?」
秦風沒有開口。
秦力:「你以後終會後悔這個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