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秦公公
2024-06-14 17:06:35
作者: 小鴨咪
柳季榕破案了。
以陸暄暄對於柳季榕的了解,接下來他就該撂耙子走人了。
果然,柳季榕放下了抹布,眼神兒直往自己的房間瞟。
柳季榕凝視著自己的房門神思不定,思緒亂飄,忽而感覺陸暄暄半晌沒有回話,他回過頭來,對視上了一雙冷冽的眸子。
陸暄暄:「是又怎麼樣呢?你以為你走得了?早就在一條船上了。」她咧嘴笑了,陰森森的恐嚇柳季榕:「一旦查出來,你以為你脫得了干係?秦家和錦繡莊關係密切,到時候你家的錦繡莊也得被查封,去填了縣太爺的肚子。」
柳季榕愕然看著陸暄暄。
陸暄暄拍拍他肩膀:「一榮共榮,一辱共辱,你別再想著撂耙子的事了。」
柳季榕丟了魂兒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子夜。
月輝散落在冰涼的青石瓦片上,陸暄暄伏在屋脊之上,嫻熟的將瓦片輕手輕腳的挪開,她半窺半望,秦泰的房間燈火通明。
今兒個人齊,秦力,秦風,秦泰,秦布,劉氏統統聚到了一起。
唯一不同的是,屋內,只有秦風坐在一把寬敞的椅子上,而其餘人,包括秦力都只是侍立在一旁。
陸暄暄愕然望著屋內。
秦力攥了攥拳頭,沉著臉,瓮聲瓮氣嘰里呱啦說了一大串陸暄暄聽不懂的語言。
雖然說了什麼話陸暄暄看不懂,可陸暄暄是第一次在秦力的臉上看到恭敬的神態,就連往日裡一貫沒正經的秦泰在此刻都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秦力說了很多話,從飛快的語速上大概能判斷出秦力似乎在極力勸阻著秦風什麼,秦風始終坐在八仙椅上,沒有任何回應。
秦布忍不住出了聲,劉氏也嗯了一聲,劉氏粗粗的嗓音,嘰里呱啦也插了嘴,一聽就是男人在說話。
秦風撩起了狹長的眼眸,眼中閃過一抹不容置喙的威儀,那是陸暄暄從未在秦風臉上見到過的威嚴。屋子裡剎那靜下了,就連秦力也不再出聲,他們規規矩矩的佇立在原地。
秦風倨坐在椅上,面目蕭索,輕輕摩挲著手指,凝神不知在考量什麼,片刻之後他才開口,說的依舊是大漠的語言。
他說完了話,起身出門。
眾人齊刷刷的將頭垂下,這似乎代表了一種恭敬。
陸暄暄伏在冰涼的瓦片之上,整個人都懵了。
她萬沒想到會有這種意外收穫。
夜風吹動著她鬢邊雜亂的碎發,她心裡怦怦亂跳。
她回憶著秦力和秦風的日常所有細節,秦力通常都會稱呼秦風為老大,她以為是作為父親對於長子的稱呼而已,她可沒想到,竟然是另一種老大的含義?
秦風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是她所不知道的?!
背後一陣清風襲來,一雙烏黑的靴子輕輕落在她身後,秦風蹲下,笑吟吟的問她:「聽牆根兒,好玩兒嗎?」
陸暄暄渾身一哆嗦,還不及說話,秦風已經將她懶腰抱住,帶著她嗖地一聲落在了地上。
他給她放下,漫不經心的揉揉脖子,平靜的告訴她:「往後有什麼話你直接問我,別在這裡偷窺,若是老二發覺異常,他不問是誰,只當你是敵人,一箭射穿了你的腦袋,你豈不是死的很冤枉?」他笑呵呵的牽住了她的手,帶著她回到了他們的房間。
房間裡燈影闌珊,秦風朝著案前坐下,將手摸向了茶壺:
「大半夜不睡覺,跑來聽什麼牆根?還有,你今天白天跟我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秦風給自己倒了杯水,翹起二郎腿,斜著身子悠哉悠哉的喝了一口。
「我以為你是秦公公。」陸暄暄站在秦風對面,面無表情的望著秦風:「從玄令司出來的秦公公。」
「!!!」秦風茶水噴了丈來遠。
他猛嗆了一口,手裡的茶水漸了一地,側過身去捂著胸口彎腰乾咳。
陸暄暄把案上的硯台往裡挪了半寸,半坐在桌前,面容沉沉:「但我發現,你不是秦公公,你好像是主子。」
秦風還在乾咳。
陸暄暄似笑非笑,指尖敲了敲桌面:「而且,咱爹,也不是你親爹,對麼?」
秦風咳了太久,眼前出現了小星星。
陸暄暄揚起眉,眼裡流轉過一抹冷冽:「你騙人是吧?」
秦風悶頭咳喘良久,胳膊搭在案上,漸漸平靜下來,才沉聲道:「我沒有騙你。」
陸暄暄一怔,怎麼可能。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從這方面來說,他當然就是我的父親。」秦風沒有看陸暄暄,他依舊保持著側身,案下的另一隻手緊緊攥著空空的杯。
秦風沉聲道:「他教我騎馬打獵,教我習武弄刀。他教我寫字,教我做人的根基。在我很小的時候,他把我扛在背上,帶著我在陽光下奔跑,在草原里玩耍。他在我歡樂時陪我玩鬧,於我低潮時,隨我墜入深淵。他不是我的父親,卻對我盡到了作為一個父親該具備的所有責任。」秦風坐直了身軀,握著茶盞的指尖,指尖漸漸毫無血色:「這些,都是我的生身父親沒有做到的。人的一生,所有的選擇都可以自己做主,唯有出身不由自己。如果我有的選,我一定毫不猶豫做我師父的兒子。」
陸暄暄歪著頭,望著秦風的側顏,他脊背挺得筆直,像是陷入到了回憶之中,片刻之後秦風復又抽回神來:「師父一共有五個兒子,秦布、秦泰還有秦果,秦果就是男扮女裝的劉氏,他們三個是師父的親生兒子,也是我的兄弟。還有兩個,出去替我辦事。」
陸暄暄目光似有緩和,輕聲問他:「是去查怎麼救你那個拜把子的兄弟?」
「嗯。」秦風應了一聲。
屋裡一時無話,陸暄暄坐在桌上,冷眼望著秦風,她回憶著秦風坐在室內那副不經意流露出的威儀,有那麼一瞬間,陸暄暄想起了沈朝的告誡。
【你連當他妾室的資格都沒有。】
陸暄暄並不是一個多愁善感患得患失的人,她直接了當的以一種告知的語氣對秦風說:「秦風,你若讓我知道有一日你敢騙我負我,我絕不饒你。」
秦風深覺自己冤枉到了姥姥家,他愕然的朝著陸暄暄說話的方向望去:「陸暄暄,你有沒良心,我騙你什麼了?我負你什麼了?」
陸暄暄跳下了地上,幽幽道:「沒有最好。」
她走到了屏風旁邊去換衣裳,一邊換著衣裳,一邊問他:「今兒你還在你爹那院兒里睡麼?」
「嗯。」秦風揉揉眉間,應了一聲。
陸暄暄一頓,道:「我怎麼覺得你總躲著我呢?」
秦風一本正經的胡編:「小華佗說,你這個病睡眠是關鍵,最好用藥期間一個人睡,對你恢復更好一些。」
「我沒事的,你睡覺又沒有鼾聲。」
秦風知道她是沒事的,但秦風他自己是有事的,他不經意抬頭,人就愣住了。
這次不知道為什麼,陸暄暄竟然轉到了屏風後面去換衣裳,屏風上只映出她窈窕玲瓏的曲線,他看著她的倩影輕輕取下頭上的束帶,抖落滿頭烏髮,看著她褪下衣裳,又換上了一件裙子,他觀察的細緻入微,他甚至能看到她把脖子上戴著的狼牙吊墜小心翼翼的整理好,她轉屏風走出,垂眸整理著蓬鬆而柔軟的長髮,她並沒有注意到秦風炯炯發亮的目光。
她換上了一件輕白色的薄紗襦裙,薄如蟬翼的輕紗攏在她的香肩之上,她稜角分明的鎖骨之間佩戴著他送給她的曲若勾月的狼牙吊墜,她美得像是不染纖塵的仙子。
秦風定定的想,她到底還有多少漂亮衣裳是他沒見過的。
陸暄暄坐在了床鋪上,兩隻手舒適的支在身後,輕聲道:「你別走啦,我睡覺很沉的。」
「行。」秦風鬼使神差的站起來了,他拒絕不了這樣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