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咱家
2024-06-14 17:03:28
作者: 小鴨咪
秦風眼前日月無光,不曉日升日落,住的地方更是偏僻,不會路過更夫打更,此刻不知幾更天了,他只是感覺吃完晚飯已經過了很久很久了,可陸暄暄那丫頭還不回來。
月黑風高的,一個小丫頭在外頭亂轉,實在讓他難以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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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點坐不住了,在房間裡踱步,腳步一剎,轉身走到牆壁前摸到了弓箭,打算出去找找那丫頭。
才出屋,酒香撲面,秦力問他:「老大,做啥去?」
秦風一愣:「幾更天了?」
「什麼幾更天?日頭還沒落山吶,才吃了飯。」秦力一愣,站起來,走到了秦風面前揮了揮手:「老大,你眼睛怎麼了?」
「.......」秦風感覺距離吃飯之後的確是過去了一段很漫長的時光,怎麼天還沒黑?這沒道理。
秦風撓撓頭,道:「沒事,我眼睛沒事。」
門外傳來了驢兒的四蹄響動,秦風知是那丫頭回來了,一顆心落了地,轉身回去房間裡了。
秦力走了出去,問陸暄暄:「閨女,你幹啥去啦?怎麼也不做飯呢?」
陸暄暄:「爹,我去了趟城裡,你們還沒吃嗎?我現在給你們做飯去。」
「不用啦,我們吃過了,飯給你留著啦。」秦力告訴她。
「我還不餓。」陸暄暄來不及把毛驢子趕去屋後的牲口棚里,跳下驢車朝著屋裡就跑進去了。
她挑簾進了屋,帶著一股寒氣,來在了秦風面前輕聲道:「秦大哥,我去城裡打聽過了,你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中毒了?」
秦風把羊羔袍搭在椅子上的手一頓:「你問的誰?」
「你放心,我為了穩妥起見,沒敢在附近問,我特地去了城裡,找了很多家不同的醫館去打探的,我把你喝的方子裡的藥拆開逐一去問的,你那個方子裡有一味毒藥,就是那朵藍花,那叫幽夜花,我問抓藥的先生,這是毒藥怎麼也能入藥呢,他說砒霜毒蠍還能入藥呢,只要方子開得好,搭配合理,毒藥也無害......」
秦風聽著她說話,感受著眼前人身上的寒氣聽到了她不規律的呼吸:「炕上暖和,你坐上來說。」
陸暄暄坐在了秦風身畔:「那小二還說,有時候以毒攻毒,也會用到毒藥,不過這種方子峻猛,常人不敢開。因為互相克制衝突的太多,稍有不慎就會適得其反。老朱頭的藥我也給城裡的大夫看過,確實沒問題,是清熱解毒的,他這麼一解毒,把你那個方子的藥效就衝散了......」
秦風實在沒忍住,出聲嗆她:「我早都跟你說過了!我說的話你不信,非跑出去自己問才信?天寒地凍的,你.....」
天寒地凍的,你凍壞了怎麼辦?秦風硬生生把這話給咽回去了,清清喉嚨,腦海里峰迴路轉,拎出一句極具攻擊性的話:「你也不怕凍死在外頭。」
陸暄暄:「我只是想順道瞧瞧有沒有醫術高明人又靠得住的大夫,咱家裡都是病人,二弟病著,你也病了,說句不好聽的,萬一爹也病了怎麼辦呢?」
她說:咱家。
面罩之下的劍眉,驀然輕輕揚起。
「秦大哥?秦大哥?」陸暄暄望著像是入了定一樣一動不動的秦風。
秦風回過神來:「老二的病沒事,他能下地了,通緝令上沒有爹,爹可以去看大夫。至於我的眼睛......」他停頓住,探出食指:「我再說一遍,我能好。」
陸暄暄將信將疑的望著秦風那雙失去神采的眼睛,她從懷裡拿出了一包草藥:「秦大哥,我在城裡找一個老中醫開了副草藥,我沒敢跟他說你這是中毒,我說是誤食了有毒的幽夜花,突然失明了。他說人沒來,不敢開入口的藥吃,說用這個熬藥,藥涼以後,滴在你眼睛裡或許能有效果。」
秦風怕了她了,不試他肯定能好,試過之後就說不定了:「用不著,都說能好了,你還要我說幾遍啊?」
陸暄暄察覺出了秦風氣兒不順,估計是讓病磨的煩了心,她握著手裡的紙包,順著他說:「也行。穩妥起見,咱們再觀察些日子罷。」她頓住,輕聲問他:「秦大哥,誰給你下的毒?是在你食物里下的毒麼?」
「不是食物,是著了偷襲。」秦風說完就後悔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對陸暄暄脫口而出這件事。
「偷襲?怎麼偷襲你?你身手這麼好還能被偷襲嗎?」陸暄暄吃驚的看著秦風。
「跟你有什麼干係!」 秦風不耐煩的揮揮手,站起身來。
陸暄暄也跟著站起來了,秦風聽見了她起身的動靜,斥她:「你在炕上坐著別動。染了風寒再把我傳了。」
陸暄暄只好坐回到了溫暖的炕上,雙掌合住,放在唇邊輕輕哈著熱氣。
她沒想到秦風端著飯菜回來了。
秦風把盤子放在了桌上,盤子裡裝著一隻雞腿,一個窩窩頭,還有黏糊糊的一坨熬白菜。
秦風把筷子遞到陸暄暄的那邊:「湊合吃吧。」
陸暄暄接過了筷子,夾起了盤子裡的雞腿,搖搖晃晃的往秦風嘴邊遞:「秦大哥,你吃雞腿。」
油膩膩的雞腿蹭了秦風的嘴唇,他直往後仰:「我都吃過了,你做什麼?」
陸暄暄:「我想讓你吃雞腿。」
秦風用手背擦了擦嘴唇:「用不著,過兩天我眼睛好了,打來獵物有的是雞腿吃。」
陸暄暄夾著雞腿,抿了抿唇,實在不忍心告訴秦風真相。
據城裡的老中醫所說:「幽夜花劇毒,只吃一瓣都有可能終身失明,他吃了一朵,居然沒死?撿回條命啊,別想著復明的事了,趕緊酬神拜佛謝謝菩薩保佑留住一條性命去罷。」
陸暄暄想到秦風是煎藥沖服,藥效必然加倍,再被清熱解毒的小藥丸子那麼一衝散,他的確是沒暴斃身亡就不錯了。
秦風沒聽見陸暄暄的回應,只聽見了細微的一聲嘆氣,忽又聽得筷子扒著盤子急促的聲響,聽著陸暄暄用牙齒快速的咀嚼著雞脆骨而發出的聲音,他以此來判斷她吃得又快又急,但他不知道她著的哪門子急。
半晌之後,秦風聽見陸暄暄拿著盤子出去了,又過了漫長的一段光景,秦風就在房中枯坐。
他體會到了一種無所事事般的枯坐。他反覆地尋思著她做什麼去了,又躊躇的想著自己要不要出去問問。
秦風突然意識到一件很嚴重的事情,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自己的注意力統統被這個丫頭牽制住了,他認為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情,秦風煩悶的深吸口氣,站起身來,抓起了搭在椅子上的羊羔袍,打算出去透透氣。
秦風聽得陸暄暄走回來的聲音,聽得有水花聲灌入木桶的聲音,他一愣,問她:「你做什麼?」
「秦大哥,我幫你沐浴吧?」
秦風坐下來了,袍子往椅背一扔,應得痛快:「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