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給大郎餵下了藥
2024-06-14 17:03:24
作者: 小鴨咪
陸暄暄六神無主的望著秦風,她試探著,一字一句的問他:「天是黑的是吧?」
「什麼?」秦風轉頭往陸暄暄的方向看去:「你快睡吧。」
他抬起手,往炕桌上摸去,摸到了火摺子打算點油燈,火摺子的蓋子擰開,他吹了吹火摺子,並沒有看到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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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才拿的新的,這麼快用完了?」秦風甩了甩火摺子。
但事實上,火摺子已經被吹燃了。
陸暄暄實在不知道要如何告訴秦風這個噩耗。
她懊惱的捂著腦袋,焦慮的望著秦風把火摺子放在桌上,他又打開了炕上的樟木箱子,打算拿一支新的火摺子。
陸暄暄的聲音發顫:「秦大哥......」
「嗯?」
「天亮了。」
「什麼?」秦風的手一頓,回頭看向陸暄暄出聲的方向。
陸暄暄的手哆嗦:「天亮了....火摺子也......沒用完。」
她委婉的告訴他,是你瞎了。
秦風抬起手睜大雙眼,反反覆覆的看著自己的手心手背。
陸暄暄駭得站起身,退至門帘旁邊的牆壁前,她生怕秦風發起了瘋會再次動手打她。
畢竟:鹹菜是她醃的,藥丸子是她買來的,一口一口給他餵進嘴裡的也是她。
而且她莫名其妙想起了媒人王婆。
在村口的市集上,她有幸聽過一段書文。
很多年前,也有一個叫王婆的女人,也有一對夫婦,丈夫也是叫大郎,妻子也這麼給大郎餵下了藥。
後來,據村口說書的所講,那個叫金蓮的女人被大郎的弟弟打死了。
那位大郎兄的弟弟以前殺沒殺過人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這位大郎的弟弟曾經是殺過人的,不差她這一條命。
陸暄暄渾身發著抖,她又惹禍了。
上一次不知道惹了什麼禍,被主家毆打導致喪失了記憶。這一次的記憶可能也要保不住了,陸暄暄捂著腦袋,目不轉睛的盯著秦風。
她見秦風微微歪著頭,兀自喃喃道:「不應該啊,只是吃了兩口鹹菜而已,怎麼就瞎了?」
他語氣倒是挺平淡的。甚至還反問陸暄暄:「你夜裡給我吃別的藥了?」
陸暄暄面對著這個犀利的問題,嘴唇顫動著,急促的呼吸著,從嗓子眼裡輕輕的擠出了一聲:「嗯。」
秦風:「吃得什麼?退燒的藥?」
陸暄暄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吐:「是......是 清熱解毒退燒的,我沒細問,我不懂這個,當時你渾身滾燙,我怕你燒壞了,我也不知道冒然讓大夫搭了你的脈,會不會走漏風聲引來官府,於是我就出去找醫館了,當時太晚了,醫館都關門了,我找不到,連敲了三家的門,只有一家給我開了,一聽說不能問診,就直接不理我了。路過一個打更的更夫告訴我有個地方能看,他說村裡的人有個頭疼腦熱的都在那瞧,我就去了,然後.....」
陸暄暄停頓住,喘勻了氣,又道:「然後....然後我到了那之後見有個帶著小孩子的婦人也找他瞧,也跟我說他的藥靈,我見此才敢找他買了藥。但我問他了,我說我夫君有癔....不是,有眼疾,能不能吃,他說能,這個就是清熱解毒的,說二牛也在這吃。」
秦風的關注點很新奇:「二牛?二牛是誰?」
陸暄暄沒告訴他二牛是個傻子:「.....就是....就是他的意思是村裡的人大多都在他這吃。我不放心,給爹爹也買了一粒止瀉的藥丸,爹爹吃了沒事,然後我才敢給你吃的......你不信的話,我可以帶著你去問,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
陸暄暄用一種慫到家的語氣對秦風道:「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秦大哥,對不住了,怎麼辦吶......你瞎了。」
陸暄暄的聲音尤為內疚,夾雜著一縷哭腔,她捂著腦袋,生怕他會動手打人:「你別打我成嗎?」
秦風反問她:「我無端端打你做什麼?上次都說了是場誤會。」
上次是場什麼誤會陸暄暄不知道,可她知道這次絕不是場誤會,陸暄暄聽見了秦力的屋子傳來了開門的響動,霎時駭得魂飛魄散。
秦力站在廳里中氣十足的問秦風:「老大,你身體好了嗎?」
陸暄暄淚都快下來了。
哪知秦風只是告訴他:「好了爹,別惦記著,您怎麼樣?」
「哈哈!我也好啦,那藥很靈啊!我這好兒媳真是有法子!」秦力站在廳里笑道:「你們起身了嗎?方便我進來瞧瞧你嗎?」
秦風:「沒呢,暄暄照顧了我一個通宵,累壞了,正睡著呢。爹,您早上隨便做些什麼吃食罷。」
「行!」秦力出去灶房了。
陸暄暄難以置信的看著秦風。
秦風:「沒事,許是我吃的藥和清熱解毒的藥一時衝突了而已,我只吃了一粒,又沒常吃,估計沒什麼大礙,不會一直如此瞎下去的,我吃的藥也先停些日子,過些日子說不定就好了。」
陸暄暄呆住了,她難以置信,秦風面對著將他害得眼瞎的罪魁禍首,竟然一句苛責都沒有,她甚至聽出了他話語之中安撫的意味,他一個字沒提你別害怕,可他的意思明明就是在委婉的告訴她,你別害怕,我不怪你。
陸暄暄百感交集,恨不得跪下給秦風磕個響頭。
秦風默了一陣,忽又問她:「你昨一夜沒合眼?」
「嗯.....」陸暄暄回了一聲。
秦風:「睡吧。」
「秦大哥.....」陸暄暄抿住了唇,她手足無措的望著秦風:「真的能好麼?實在不行我去找找大夫?或者,你認識穩妥的大夫麼?給你開方子的是誰?我去找。」
「那人離得遠,不找他了。」
陸暄暄紅著眼睛:「你告訴我在哪,萬水千山赴湯蹈火我也把這人給你找來。」
秦風的臉向陸暄暄的方向看過去:「不用。本來跟瞎了也沒什麼兩樣。」他抬手揉了揉脖子,將被子掀起,打算下炕。
陸暄暄趕緊過來給他穿上了鞋。
秦風:「你睡吧。」
「用不用我給你找根棍子什麼的探路啊?」
秦風:「不用,我爹和我弟弟那你別提,免得他們跟著瞎操心。」
陸暄暄蹲在地上,昂頭看著坐在炕邊的秦風,剎那間覺得他的身形似乎都比往日高大了許多。
陸暄暄沒有睡覺。
她間接導致了秦風瞎了,怎麼可能睡下。她印象里的秦風喜怒無常,絕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可面臨如此重大的變故竟然一句苛責都沒有。這反而讓陸暄暄陷入了一種深深的內疚之中,她小心翼翼的在秦風身旁伺候著。
秦風走到面盆旁邊要拿盆,她就先一步把盆拿走給他打好了溫水回來,秦風彎身洗漱完畢,她直接從柜子里拿了一條新帕子遞到了秦風的手裡,那條舊帕子她抹過鞋底兒,她「噌」地一下從架子上扯下,攥在了手心兒里,不打算再讓秦風用這條了。
秦風走到院裡晃了晃,陸暄暄就跟在他的身後,秦風刻意和秦力說了兩句話,像是證明自己沒事,又回去了房間裡,順著牆壁摸索著才找到了炕桌,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問陸暄暄:「你老跟著我幹什麼?」
「我怕你摔著。」陸暄暄咬了咬嘴唇。
秦風揚唇笑起來了。
陸暄暄確認自己沒看錯,他真的是在笑,薄唇挑起,笑容舒展,連面罩之下的那雙眼睛都淺淺的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