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鴻門宴
2024-06-14 14:57:39
作者: 霧斐
信使是方翰墨親自挑出來的,本事怎麼樣不好說,但膽子絕對是不小,在主帳中等候許久,也沒有被這個下馬威給嚇著或者流露出不耐煩的神色,見戰狂瀾來了,立刻恭敬行禮。
大營中其他人見此情景,亦是依次入座,許多道目光都落在他一個人身上。
戰狂瀾如今身份尷尬,信使在臨行前又被方翰墨叮囑過,故而一見到他,先解釋道:「監軍交代了小人,兩軍對壘,其餘的官職稱呼都可以拋開不論,唯獨將軍是萬萬不會出錯的,還忘各位見諒。」
「無妨,這九洲共主也不是用區區一個稱呼就能奪去的。」戰狂瀾不以為意的抬手輕叩桌面,「你直說正事便是。」
信使俯首呈上一封信:「監軍在大營中設了宴,有要事想請軍中主帥前去相商。」
慕九歌示意雲隨接了信拿給戰狂瀾,插話道:「你口口聲聲說是監軍設宴,不知你們軍中如今是將軍說了算還是監軍說了算。」
「這自然是將軍。」信使不為話術所惑,輕描淡寫的帶過道,「監軍便是為將軍做事罷了。」
慕九歌又道:「那你們監軍還真是鞠躬盡瘁啊。」她語帶笑意的諷刺完,又話鋒一轉繼續問,「只不過這宴席設在軍中,不覺得冒犯了些麼?在戰場上稱呼一聲將軍是無妨,可下了戰場,陛下是君,他是臣。」
她三言兩語替戰狂瀾找回了場子,與此同時,戰狂瀾已經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方翰墨這封措辭客氣,實際上卻是說了一堆廢話的信。
「回去告訴你們監軍,設宴也該有誠意。」他看似輕飄飄的將信擲回去,實際上卻不知道使了什麼巧勁,將信使撞得後退了好幾步。
信使早知道他武功高強,卻沒想到內力已經深厚到如此地步,很快便領命而去。
等他走了,主帳中立刻炸開了鍋,將領們各有意見,搶話搶得恨不能打起來,還是夢飛歡這個暴脾氣一拍桌子:「讓王后先說。」
慕九歌感激的看她一眼,揉著被吵到青筋直跳的太陽穴道:「我覺得信使一定會再回來,至於這宴會應當是他們的試探,是一開始就沒覺得我們會答應得如此利落,所以特意留下了可供挑剔的漏洞。」
「我看也是。」夢飛歡柳眉一豎,拍案而起道,「既然這是鴻門宴,那直接拒了就是,雖然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但他要是再趕來找麻煩,直接轟出去就行!」
「不可。」戰狂瀾目光幽深,將信中內容複述了一番,又道,「方翰墨的信里雖然都是客套話和廢話,但有一點說的倒是很冠冕堂皇,他說這次宴會是為了商討如何不侵擾到附近的百姓。」
雲絕塵愛民如子,又在鳳城中見識過戰廷風的手段,冷哼一聲道:「不過是在假仁假義罷了,他們要是真有這份心,就不該在皇城中做出那樣的下作事!」
夢飛歡附和道:「是啊,謀朝篡位的事兒都幹了,何苦還在這裡做出這副挖苦人的樣子。」
她的想法代表了帳中大多數人的想法,就連雲城城主也難得沒跟她作對,態度堅決的表示:「老臣以為絕對不能再給他們 的機會,這宴會既然只是個幌子,那不如趁此機會,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聞言,慕九歌和戰狂瀾對視了一眼,他們是早就做好了決一死戰,劍指皇城的打算不假,可打仗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貿然開戰恐怕有些危險。
慕九歌見雲城城主總算是站在了大多數人這一邊,沒有再公然唱反調,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將目光落在戰狂瀾身上,暗示道:「信使這一去,應當不會回來得太晚,若只是這兩日的事,倒是可以先看看他下一招準備怎麼走。」
「說得也是,見招拆招總好過盲人摸象。」戰狂瀾目光平靜的在在場眾人身上轉了一圈,末了一錘定音道,「是打是等,還是容後再議,這幾日軍中要嚴加防守,不要被人忽悠才好。」
他這話說的不輕不重,就連雲城城主都沒覺得自己被敲打了,反而是沾沾自喜。
翌日,慕九歌的猜想果然應驗,方翰墨又寫了一封信,請戰狂瀾前來赴宴,只不過這一次他在派信使送到大營中來之前,先給附近各處的城主們也送了一份,邀請他們到時候一同來赴宴。
「這算什麼招數?是覺得到時候人多勢眾,咱們這邊就非派人去不可了麼?」夢飛歡氣得恨不能直接把信使追回來痛打一頓。
戰狂瀾沉吟道:「我先前還不能肯定他們打的什麼算盤,現在看來,擺明了是鴻門宴。」
方翰墨在信中將自己描述成了受戰廷風所託,前來為當今亂局想個解決辦法的仁義之師,措辭比先前又動人了許多,就連慕九歌都承認道:「要不是見識過他的做派,我一定會以為他說的是真的。」
手下的主將之中,最通曉文墨的便是雲絕塵,他將信仔細的看了兩遍,蹙眉道:「屬下認為,他們是在逼著你們答應赴宴,各處城主都去,單你們不去的話,倒像是怕了他們。」
這是筆穩賺不賠的買賣,只要戰狂瀾和慕九歌去了,勢必會落入圈套,但若是他們不去,也未必就能全身而退,到時候人言可畏,本來就已經被流言折騰得岌岌可危的名聲只會一落千丈。
「到時候恐怕不只是怕了他們。」戰狂瀾輕蔑一笑,接話道,「依照戰廷風的做派,是絕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的,定會說朕是獨夫民賊,為了得到天下罔顧百姓的生死。」
不等其他人安慰,他又自嘲道:「他還是齊王時,便很是喜歡以禮賢下士的賢王自居,現在總算是有機會彰顯一下自己的德行了,也算是朕給他的機會。」
早先在太后眼皮子底下艱難度日時,他為了自污,曾經以暴君做派四處招搖,除了太后的黨羽外,並不曾濫殺過其他人,如今卻是被藉此機會大肆宣揚,成了戰廷風沽名釣譽的墊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