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與之周旋

  慕九歌自從搬進祈陌幽給她安排的小院，就開始絞盡腦汁的磨洋工，她成日裡對著面前的宣紙唉聲嘆氣，故意擺出一副無從下筆的樣子給伺候她的下人看。

  這些下人都是祈陌幽的心腹，負責將她每日的一舉一動傳達給他，每一日都是如此。

  時間一長，祈陌幽覺出不對勁來了，詢問道：「慕姑娘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就只在書桌前無所適從麼？」

  「是。」下人也覺得慕九歌的反應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來。

  祈陌幽又問：「她可還有別的舉止？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不要漏下。」

  下人立刻將慕九歌每日裡的所作所為都說了，就連何時起床，何時就寢這樣的小事都沒有忘記，其中最令人值得在意的便是她雷打不動去膳房的次數。

  「膳房有什麼特別的麼？」祈陌幽百思不得其解。

  「小人不知，只是慕姑娘每次去都會親自下廚，據說她還誇過咱們這裡的水果鮮美，說是西北地區的陽光燦爛，這果子的味道是別處不能比的。」下人將慕九歌的原話傳達得一字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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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陌幽一搖手中的扇子，可算是明白慕九歌是在幹什麼了，他無可奈何道：「你先下去吧，過會兒我親自去會會她。」

  他說到做到，在用晚膳之前果然親自跑去見了慕九歌一面。

  慕九歌正一邊品嘗削好的蜜瓜，一邊借著宣紙圖冊的掩護看話本子，見祈陌幽忽然到訪，連忙扯過幾張塗鴉的紙張蓋在桌面上，理直氣壯道：「祈城主有何貴幹？」

  「自然是來要你答應在下的成果。」祈陌幽深深的望著她，目光中滿是探究。

  慕九歌略有些理虧，眼珠一轉便擺出一副苦惱模樣，嘆氣道：「你想要成果，也得我有才行啊，祈城主，你不是不知道此城的情況，我想過造水車，也想過蓋水塔，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這些我都能理解。」祈陌幽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伸手做了個請便的姿態道，「所以我來幫姑娘打下手了，若是姑娘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隨意吩咐在下。」

  有這麼一個不好糊弄的監工在旁邊，對於慕九歌來說絕非好事，她只好硬著頭皮跟他討價還價：「祈城主，您這樣一直盯著我，我很容易沒有靈感的。」

  「可我若是不在這裡，慕姑娘的心思恐怕會放在果子上。」祈陌幽答得一本正經。

  慕九歌皮笑肉不笑的許諾到：「你放心，最遲明天一早，我絕對給一個可行的灌溉農田的法子出來，這樣可以了麼？」

  她算是看出來了，祈陌幽哪裡是來幫忙，分明是來催命。

  祈陌幽這才滿意的起身道：「自然是可以的，慕姑娘，還請你理解在下為了城中百姓著想的一片心。」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仿佛慕九歌不答應就是千古罪人一般，逼得她只得在這天晚上挑燈夜戰，一直忙碌到午夜時分才畫出了一張絕對能夠交差的圖紙來。

  翌日早上，祈陌幽說到做到，不僅跟點卯似的趕過來催促慕九歌，而且還親自端了早膳，一進屋就笑盈盈道：「在下路過膳房，見下人要來送飯便代勞了一把，不知姑娘的靈感找得如何了？」

  慕九歌沒好氣的端起粥碗喝了一口，又拿起一個湯包塞進嘴裡，等餓得沒那麼難受了，才沒好氣的拍過去一張圖紙：「自己看吧。」

  圖紙上的字寫得龍飛鳳舞，但圖樣畫得淺顯易懂，乃是一口直通通的水井。

  祈陌幽啞然失笑：「慕姑娘，你莫不是在消遣我？這城裡的水井難道還少麼？河裡都沒有水的實話，井裡怎麼可能有水？」

  這些年來，城中居民沒少挖井，幾乎每戶人家的後院裡都有井，但水還是不夠用。

  「誰說讓你挖跟以前一樣的井了。」慕九歌笑得高深莫測，她伸出水蔥似的指尖一點紙上的「木」字，解釋道，「我這次不是要讓你們在看似土壤濕潤的地方挖井，而是要在柳樹附近挖井。」

  她人在城主府中，對來時路上在道路兩旁的所見，卻是記得清清楚楚，包括哪裡有柳樹，哪裡臨近乾涸的河床。

  祈陌幽挑眉道：「柳樹有什麼特別的麼？」

  「柳樹喜水，根系發達，有柳樹的地方就說明在更深層的地底下要麼有暗河，要麼有地下水，而且這些土壤與其說是土壤，不如說是泥，把它們運到農田裡，剛好可以用來肥沃土地。」

  慕九歌想出來的辦法乃是個一舉兩得的妙計，祈陌幽聽得目光發亮，二話不說就叫來手下，將她說過的事全都吩咐了下去。

  不多時，手下就在城中找齊了護衛幹活去了，一群人還特意偽裝成了 模樣。

  慕九歌見祈陌幽沒有要動彈的意思，好奇道：「這種實話泥不應該身先士卒麼？我以為你會選擇跟大家站在一起。」

  一個優秀的野心家應該有收買人心的能力，精通此道的祈陌幽沒有犯錯的道理。

  「我當然會跟大家站在一起，他們如火如荼的挖井，我也會想辦法幫他們繞過所有的耳目，不讓任何有心人將消息送到城外。」祈陌幽看似無意的說到。

  慕九歌倒是不再擔心他會卸磨殺驢，但她還不想成為他跟戰狂瀾紛爭的犧牲品，硬著頭皮道：「你既然要封鎖消息，那就封鎖的徹底一點，否則的話，不如索性將我來到這邊的事公諸於世。」

  跟這個人交流，非得把握住人性中最幽微的部分不可，她感覺在一個偽君子身邊求生，還沒有在戰狂瀾身邊伴君如伴虎來得容易。

  「放心，無論慕姑娘你最終做出何種選擇，在下說過的條件永遠作數，我會保護你的。」祈陌幽只當她是怕戰狂瀾發兵過來，安慰道，「更何況戰狂瀾那邊分身乏術，短時間內是不會想起你來的。」

  他在連城那邊也安插了探子，根據最新的密報，戰狂瀾已經在找夢飛歡的麻煩，顯然是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