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尋人

  祈陌幽能屈能伸，面對有用的人，態度可以放低到塵埃里，他如今看出慕九歌是個寶，對她自然予索予求，連帶著手下都對她多了幾分敬重。

  慕九歌則是趁機提出了各種要求：「想辦法需要安靜，你總得給我安排個好點的住處。」

  祈陌幽大方極了，當即表示：「好，城主府中靠近角門的地方，有個單獨的院落，我把那一片地方都給你住，再給你幾個伺候的下人，幫忙的工匠，這樣如何？」

  有他這個城主撐腰，慕九歌在城中的日子基本是跟難過不沾邊了，除了每次出府都有一隊名為保護，實為監視的侍衛跟著，自由受限外，基本上是沒有需要發愁的地方。

  與此同時，連城那邊卻是局勢緊張，戰事大有一觸即發的意思。

  戰狂瀾帶著大軍出現在城門前，抬眼就看到了一名身著華服，面容平靜的女子。

  此人容貌算不得極美，眉眼間卻是英氣勃勃，別有一番令人留戀的風姿，正是四大城主中唯一的女子——夢飛歡。

  「下官不知陛下親臨，有失遠迎，還請您降罪。」她一開口就先將態度表達得明明白白。

  

  戰狂瀾見夢飛歡自稱下官，又親自出城迎接，擺明了是在跟鬧獨立的雲絕塵和祈陌幽撇清關係，淡聲道：「平身吧。」

  夢飛歡禮數周到，仍舊是行過大禮才敢依言起身：「謝陛下。」

  在她身後站著連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個個噤若寒蟬，不知道自己的家鄉到底是怎麼得罪了這尊大佛。

  戰狂瀾黑眸微眯，目光如同捕獵的鷹隼，犀利無比的從這群人身上掠過。

  末了，他望向夢飛歡，開口道：「你當真不知道朕來此所為何事麼？」

  「大概是陛下心系連城百姓，想要來體察民情。」夢飛歡一開口就先給戰狂瀾扣了一頂高帽，在話術上妥帖得讓人挑不出任何錯來。

  戰狂瀾在心中評價了一句八面玲瓏，目光卻是看似不以為意，實則更為謹慎的在她身上轉了一圈，見她不像是在作假，才開門見山道：「不請王后出來見見朕麼？」

  此話一出，夢飛歡身後的城中權貴紛紛流露出茫然之色，是壓根不明白戰狂瀾葫蘆里賣得什麼藥，有些相對沒那麼沉穩的更是已經開始竊竊私語。

  夢飛歡身為城主，一舉一動都要當得起尊位，這時卻也有點繃不住了，她欲言又止的看向戰狂瀾，委婉道：「陛下，王后娘娘自然是應該與您同行，下官愚鈍，實在是不知道您的深意。」

  「你真得不明白？」戰狂瀾的眼睛一直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但凡她神色中流露出半點不自然，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夢飛歡在恪守禮節的前提下，仰視著他回稟道：「下官當真不知，更何況王后娘娘乃是天命之女，不是下官這等福薄之人能夠結識的。」

  「如此說來，你是根本就不認識王后麼？」戰狂瀾的神情很是讓人捉摸不透。

  夢飛歡生怕觸怒他，斟酌道：「下官僅在娘娘還是雲城城主千金時有幸與她見過一面，如今想來也已經是多年前的事了。」

  她實在不知戰狂瀾的深意，唯有儘量挑既好聽又讓人挑不出錯的話說。

  至此，戰狂瀾才算是信了慕九歌不在連城中的事，他翻身下馬，親自來到夢飛歡面前取出了藏於袖中的衣料：「你可認得這個？」

  夢飛歡看清楚衣料的質地和上面繡著的花紋，心中便是咯噔一聲。

  「自然是認得的，這衣料與連城中護衛所穿的官服乃是一致的。」她先講了實話，又話鋒一轉道，「只是這城中護衛人數甚眾，若是有人在外做了得罪陛下與王后的事，一時間恐怕也查不到人。」

  戰狂瀾冷哼一聲道：「看來你是真得不知道手下的人到底做了什麼好事，夢城主，這衣料是在王后被人擄走的地方發現的。」

  他聲音不高，只夠近在咫尺的夢飛歡聽清楚，是有趁機再試探她最後一次的意思。

  然而，夢飛歡卻是在得知此事的瞬間便跪倒在地請罪道：「陛下明鑑，此事絕對與連城無關，與下官無關！」

  她這個城主一跪下，身後那群依仗她的權貴立刻也跪下了，一群人瞧著烏泱泱的。

  戰狂瀾看人自有一套標準，他心中已然明白此事九成九是與連城無關了，但來都來了，也不能讓僅有的線索斷在這兒，還是故意用懷疑的語氣問：「口說無憑，你可有證據？」

  「陛下，事出突然，下官一時間找不到證據，但連城絕對是冤枉的！」夢飛歡還是第一次失了在外人面前鎮定自若的姿態。

  不是她不想維持城主的尊嚴，而是王后失蹤乃是大事，她絕不能將全城人的性命搭上。

  戰狂瀾本也無意將夢飛歡嚇唬得太過，當即擺手道：「好了，這普天之下，哪一個被關進監牢里的人不喊冤？既是有冤，自然該用行動證明。」

  他暴君名聲再外，令夢飛歡一直擔心他會忽然暴起，命手下人先攻下連城，尋找過慕九歌的下落再說。

  因此，夢飛歡幾乎是立刻就答應下來：「請陛下放心，連城定會盡全力調查此事。」她生怕戰狂瀾後悔，又急急忙忙補充道：「這衣料既是從連城流出去的，追溯個來歷和去處便不難，只是希望陛下能夠寬限幾日。」

  連城中的護衛官服都是清一色的黑衣雲紋，雖說布料不是尋常人家用得起的，但每年所用之數也絕對不可小覷。

  「無妨，只是接下來朕怕是要在連城多打擾些日子了，王后一日下落不明，朕一日心中難安，希望夢城主可以見諒。」戰狂瀾就連威脅也說得不動聲色。

  連城在四大城池中還算是富庶的，然而士兵的戰鬥力委實一般，連殊死一搏的戰鬥力都沒有，是故夢飛歡即便是心下覺得恐懼，也還是只得忍下這口氣，同意戰狂瀾的大軍在城中駐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