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棘手

  慕九歌一路上沒少被祈陌幽忽悠，再聽他的話，立刻意識到此人恐怕又是在耍花招，非但不信，反而還迅速開始思索他到底還能使什麼詭計。

  祈陌幽見了，則是只覺得好笑，忽然玩心大起道：「罷了，我們還是先下車吧。」

  他這趟行動很是低調，別說是城中百姓了，就是他自己府邸里的人，也不是全都知道他外出是為了什麼的，有不少人都覺得他不過是去遊玩了一趟而已。

  聞言，慕九歌立刻如蒙大赦，搶先跳下馬車，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帷帽前面掛著的面紗比平日裡蒙面用的面紗要長許多，她是第一次戴這樣的東西，結果走了沒兩步就差點將其掛在身後的馬車上。

  祈陌幽閒庭信步的也下了馬車，見慕九歌一副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的樣子，作弄她一下的心思越發強烈，索性來到她身邊柔聲道：「慕姑娘，你的頭髮亂了。」

  說著，他伸出手去幫她理了理帷帽頂上露出來的髮髻邊緣，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

  

  「不必了！」慕九歌觸電一般往旁邊躲去，嚇得幾乎直接彈起來。

  祈陌幽見此情景，登時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測了，他本想再故作不知的逗一逗慕九歌，結果卻是自己先笑出了聲。

  「好啊，你耍我？！」慕九歌立刻意識到自己被捉弄。

  想她一個現代女法醫，又有系統傍身，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就只有她運籌帷幄，想辦法戲弄別人的份兒，這次竟然被祈陌幽給耍了，簡直就是陰溝裡翻船！

  慕九歌心中不忿，當即摘下帷帽拿在手裡，朗聲道：「既然祈城主你的誠意不過如此，那我看接下來的事也就不必再談了。」

  說著，她往馬車周圍張望了一番，隨即便不知所措的愣在了當場。

  周圍的景象跟慕九歌在皇城和鳳城中看到過的都不一樣，沒有繁華喧鬧的街市，也沒有鬱鬱蔥蔥的樹木，放眼望去除了沒什麼生氣的百姓就只有讓人覺得像是野草一般的農田。

  「很震驚對不對？」祈陌幽目光中現出漠然，失笑道，「但這就是我所長大的家鄉。」

  他所管轄的城池是四大城中實力最弱的，無論是民生還是百姓數量，都無法與其他地方相較，每年交稅賦的時候也是最拖泥帶水的。

  事到如今，慕九歌終於明白是為什麼了，她垂下眼睫，掩飾眸中一閃而過的同情。

  祈陌幽一進城就帶她來看這樣的場景，本就存著試探她的心思，如今見她果然有所觸動，趁熱打鐵的又問：「慕姑娘，你覺得我這裡的農田該如何改良才能有鳳城那樣的產量？」

  「恕我直言，幾乎不可能。」慕九歌心說，她的專長是醫科而非農事，想讓如此貧瘠的土地煥發新生，除非是神農再世。

  祈陌幽倒是沒有半點不滿的又道：「你說的不錯，我這裡的土地遠不如鳳城，即便是用上你給他們改良的農具也不可能有那樣好的收成，所以我想知道有沒有從根源上解決問題的辦法。」

  慕九歌被他的直白驚呆了：「你倒是很敢獅子大開口，可我總不能把鳳城的土壤偷來給你吧？」

  「如果你有這個本事的話，在下倒是很樂意配合。」祈陌幽話鋒一轉，試探到，「只不過這城中的土壤也並非無可救藥，只看慕姑娘願不願意拿出在鳳城的誠意來幫助此地的百姓度過難關。」

  慕九歌淡定的轉身朝田壟走去，她挽起袖子，蹲 去捻了一把土在手中，平靜道：「你在這裡生活了這麼多年，不會不知道根源在於缺水，又何必拿話點我？」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這裡應當很少下雨吧？」她想到來時的路，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嘆道，「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此地太過靠西，連河流路過都剩不下多少水，更何況是雨。」

  這是個頗為棘手的活兒，干不好搞不好會當場送命，幹得太好有可能會之後被問罪，總之是左右為難。

  祈陌幽要的就是斷絕慕九歌的後路，見她發愁，立刻感到滿意極了：「不錯，你說的就是急需解決的問題，不知姑娘看了許久，可有高見？」

  慕九歌面無表情道：「你總得先將此地的大致情況告訴我，否則出了問題我可不管。」

  「給她吧。」祈陌幽顯然是早有準備，他對著手下一抬下頜，立刻有人呈上冊子。

  慕九歌接過來漫不經心的翻了幾頁，見冊子裡將本城優劣勢分析得極為通透，堪稱是一本地理奇書，震驚道：「你竟然提前做了這麼多準備？」

  祈陌幽點頭道：「笨鳥先飛，我也沒有別的辦法。」

  他們倆都是難得的聰明人，有些法子忽悠尋常人還行，想用來敷衍彼此幾乎是不可能的。

  慕九歌審時度勢，開門見山道：「雨季存水這個辦法，你們必然已經想到了，我也就不多說了，至少不知道你們是如何在雨季對付河道的？可有修建水利？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河水便是本地的依靠。」

  這一次，祈陌幽還沒開口，他的手下先忍不住了，稱讚道：「慕姑娘，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那可有破局之法？」

  聞言，慕九歌不動聲色的鬆了口氣，她知道自己算是勉強過了這一關。

  方才她這一通發言看似看似是從現場考察出來的，實際上卻是前世在現代學過的地理知識，沒想到古人的智慧總是相似，還真就讓她混過去了。

  「破局之法自然是有，只不過這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解決水源問題也不是一朝一夕之間的事，我要好好歇息一下，等看過城中各處的條件後再提出個可行的辦法來。」

  慕九歌說著，毫無徵兆的望向一直盯著她看的祈陌幽：「祈城主，您可有耐心等？」

  「自然是有。」祈陌幽掛上了那副標準到略顯虛假的笑容，吩咐道，「從今日起，只要是慕姑娘的要求，都要認真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