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逢場作戲

  慕九歌剛配製好解藥，就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中，她正準備驚呼一聲發出疑問，又被戰狂瀾順勢摟到旁邊去了。

  「噓。」他附耳低聲道，「太后那邊派人來了，看樣子是要來確認我們的關係。」

  

  慕九歌被這麼一嚇，只覺得周身燥熱都降下來許多，她眼珠一轉，提議道：「既來之則安之，她想看，那我們就演戲給她看好了。」

  說著，她主動先推著戰狂瀾的肩膀，直接將他推到床帳里去了。

  如此一來，就算是太后派來的掌事宮女偷看，也只會以為他們正在榻上春風一度，而慕九歌原本就熱，現在又按著戰狂瀾這麼個相貌英挺的男人在身下，索性自行解開外袍丟到床下去了。

  「你別愣著，快點也脫一兩件，不願意的話，解腰帶也行。」慕九歌見戰狂瀾遲遲不肯動彈，索性親自動手，直接將他腰帶丟出去，然後服下解藥，在榻上也找了個位置躺下。

  戰狂瀾明明沒有喝那藥，此時望著近在咫尺的慕九歌，也感到周身熱度逐漸升了上去。

  他仿佛嗅到了淡淡的香氣，跟宮裡其它地方的薰香不同，既不過於濃烈，也沒有因為摻雜了名貴香料而顯得喧賓奪主，反而是散發著無比自然的花香果香，讓人心曠神怡，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外面的人是不是走了？」慕九歌的解藥非常有效，服下不過片刻，那磨人的高熱就散去了，她在黑暗中睜開明媚雙眸望向戰狂瀾。

  戰狂瀾本就心緒紊亂，聽了她這話更覺得難以把持，立刻坐起身來，拉開床帳透了口氣。

  慕九歌見他有此動作，便知道外面是沒人了，跟著一起下床道：「可算是走了，有了這次的事，太后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來煩我了，這次的事謝謝你。誒，你的臉怎麼了？」

  她發現戰狂瀾的耳根已然紅透，瞧著倒是比自己剛喝下藥時紅得更厲害。

  「沒怎麼。」戰狂瀾見慕九歌的臉都快貼到自己肩上了，連忙扭過臉去問到，「你怎麼樣了？我剛剛好像聞到一陣香氣。」

  「哦，你說那個啊，那是解藥的味道，我配製得匆忙，沒來得及用蜂蜜調製，只能囫圇著吃了。」慕九歌見他姿態是前所未有的僵硬，忍不住追問道，「你該不會是生病了吧？臉色好難看。」

  戰狂瀾生怕被她看出內心的真實想法，轉移話題道：「沒有，我不過有點好奇罷了，你是從哪裡學到那些亂七八糟的？」

  他說這話時，臉色實在稱不上好看，面頰還是紅的，目光卻稱得上不悅，看起來挺複雜。

  慕九歌先是一怔，隨即意識到他說的是剛剛在床上的事，得意道：「看話本子看來的唄，你該不會連這些都不懂吧？你可是皇帝，不是應該有三宮六院的麼？」

  「我當然懂，只是好奇罷了。」戰狂瀾說著，眸中剛剛生出的戾氣隨之淡去。

  他該不會是吃醋了吧？慕九歌打量著他這副反常模樣，心中一陣竊喜，就在她要再湊上前去仔細看個究竟時，他卻是忽然又轉過臉來了，這一湊一轉之間，他們差點將額頭結結實實的撞在一起。

  一瞬間，寂靜無聲的寢殿內響起了倒吸涼氣的聲音，戰狂瀾忍不住說到：「不是沒撞到麼？怎麼一驚一乍的？」

  「我差點撞到，所以受了驚嚇不行麼？」慕九歌心中尷尬，轉了一圈還是決定回到榻上。

  恰在此時，殿外傳來戰狂瀾親信的聲音：「陛下，丞相有要事求見，如今人已經候在您宮中了！」

  戰狂瀾聽說是白遠北來了，立刻就要動身，轉臉看到慕九歌，伸手道：「換件衣服到我宮裡去吧，丞相畢竟是外臣，不便來內宮，我們若是就此分開，又會惹來太后的猜忌，今晚委屈你換個地方睡。」

  「無妨，我在宮裡待了這麼久，也想換個地方試一試了。」慕九歌自行穿上衣服，又披了件大麾，便跟他一同往御殿中去了。

  她雖是王后，卻也不好在深夜面見外臣，因此一到殿中，便自行從側門走了進去，在屏風後的暖閣中歇了下去。

  戰狂瀾並沒有要避著她的意思，將白遠北請進殿中，就在屏風外談了起來，他語氣沉重道：「月茹的事我很抱歉，不過我是一定不會放過真兇的，來日定會帶人到她靈前，還她一個真相。」

  「多謝陛下。」白遠北痛失愛女， 之間老了何止十歲，如今就連聲音都變得喑啞起來，他心如死灰道，「只是微臣恐怕無法繼續輔佐您了，太醫說臣的身子骨不成了。」

  戰狂瀾知道他身子骨素來不好，並未多問他的狀況，當即答應道：「你為朕做的已經夠多了，一定好好保重。」

  他聲音不高，語氣卻是再真心不過，聽得屏風後的慕九歌心中一動，忍不住想到，原來他眼中也是有值得信任的人的，只是這個人很快就要離他遠去了。

  「微臣愧不敢當，想當初是陛下賞識，才讓臣以微末之軀走到了朝堂之上，臣本以為會在看到海晏河清的那一日後再回鄉養老，奈何病弱之身再難支撐。」白遠北遺憾無比的搖頭道，「從今往後，就要辛苦您一個人走下去了。」

  戰狂瀾以志同道合的戰友的身份，而非君主的身份答道：「我不會是一個人的，而且你放心，那一天很快就會來，說不定就在還月茹清白之後。」

  他向來倚重白遠北，臨別之際不僅賜予了財物供其養老，還將宮中許多珍貴藥材一併贈予，什麼天山雪蓮、千年人參就跟不要錢一樣給，聽得慕九歌都一陣肉疼。

  等到白遠北走了，她才站出來望著他寂寥的背影說到：「你心裡難受的話，就說出來吧。」

  「沒有，朕現在根本就沒有時間難受。」戰狂瀾肩膀只顫抖了一瞬，便轉過身道，「丞相走了，很多蠢蠢欲動的人就要開始動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