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虎狼之藥

  戰狂瀾盯著目光躲閃的慕九歌，心中忽然湧起一陣從未有過的異樣，他活了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滋味，連忙 下俯身看回去的衝動，自行先下了床。

  

  內殿早有伺候梳洗的宮人候著，一見到他起身，立刻就迎上前去幫著穿衣洗漱。

  慕九歌本以為他會和自己再說幾句什麼，見他說走就走，壓根不想跟她過多接觸，登時連起來用早膳的心情都沒了，她往後一躺決定再睡個回籠覺。

  不多時，清兒的聲音在床帳外響了起來，她小心翼翼的詢問道：「王后娘娘，陛下已經走了，該去向太后請安了。」

  她想到戰狂瀾離開時的神情，很擔心慕九歌跟他相處得並不好，目光中寫滿了擔憂。

  慕九歌本就心情不悅，一聽到要去見太后，懶懶的起身道：「就說我今天身體不適，不便將病氣過給太后。」

  反正太后本來就不喜歡她，也不差再失禮這一次了。

  清兒很快就親自去將消息告訴了太后宮裡的掌事大宮女，太后聽說此事，放下端著的茶盞，冷笑道：「哀家早知道她不是個省油的燈，果不其然，這才一卸去偽裝就開始恃寵而驕，看樣子是要給我一個下馬威啊。」

  「太后，本以為她是個沉得住氣的，沒想到也是個輕浮貨色，咱們什麼時候動手。」掌事宮女是她的陪嫁侍女，跟她一起在宮裡熬了這麼多年，凡事都先替她考慮。

  太后意味深長的一笑：「不急，陛下既然看上她了，那就再等等，如今選秀的路子是行不通了，等她誕下皇子，去母留子也就是了，哀家到時候一定會讓陛下給她皇后喪儀，風光大葬的。」

  女人生孩子等於是在鬼門關走一遭，若是慕九歌難產身亡，就是最好的仵作也發現不了問題，更逞論到時候根本就沒人會為她主持公道。

  然而，天不從人願，太后等了小半個月，也沒收到慕九歌有孕的喜訊，她屏退無關人士，叫來親信詢問道：「前段日子，陛下晚上當真是一直去的她宮裡麼？都這麼長時間了，他們到底在做什麼？」

  「奴婢派人盯著呢，那邊的人說陛下確實是歇在王后宮中，只是王后心不在焉的，白日裡除了在小廚房研發糕點就是在殿裡看話本子，從來也沒有主動去探望過陛下。」

  掌事宮女對慕九歌的行蹤了如指掌，連她做的什麼糕點都知道。

  太后對慕九歌為了自娛自樂而研發出的新糕點毫無興趣，她眼見再等下去也不會有成果，吩咐道：「她不肯去探望陛下也沒什麼，你讓太醫院給她送些滋補的湯藥過去，就說是哀家憂心她體弱，讓她補補身子。」

  太醫院辦事效率極高，當天晚上就將湯藥送到了慕九歌宮裡，她按照規矩謝恩，等人一走就告訴清兒：「你悄悄將湯藥倒到屋外花叢里，不要被其他人看見。」

  她是喜好美食，什麼樣的新鮮東西都想嘗一嘗，但還不至於好奇心爆棚到連藥都敢吃。

  只是，這一招用不長久，不過數日就被太后察覺到了，她派了自己身邊的掌事宮女去送藥，還吩咐她一定要盯著慕九歌把藥喝完。

  「王后娘娘，這可是太后的心意，奴婢還等著您喝完了回去謝恩呢。」掌事宮女壓根沒給慕九歌拒絕的機會。

  「臣妾謝太后厚愛。」慕九歌看一眼散發著異香的湯藥，到底還是端起來一飲而盡。

  太后就算是要害死她，也不會下猛烈到一劑就能要人命的毒藥，她估摸著碗裡頂多就是慢性毒藥，憑她的本事，不怕解不了這毒。

  掌事宮女見慕九歌喝得這麼爽快，這才心滿意足的收了藥碗，回太后宮裡復命去了。

  清兒憂心忡忡的上前關切道：「王后，您還好麼？要不要奴婢悄悄去請個太醫來？這藥似乎有點不對勁。」

  「不必。」慕九歌還不至於把這點連刺激性都沒有的藥給放在眼裡，她問清楚時辰，見差不多該歇下了，安撫道，「好了，陛下快該來了，你回自己屋裡去吧。」

  等清兒退到寢殿外面了，她才將藏在桌子底下緊緊抓著衣擺的手拿了上來，鬆了松領口一邊扇風一邊深呼吸起來，身上的熱度高得不正常，應當是太后送來的藥里摻了虎狼之物的緣故。

  慕九歌忍不住腹誹道，沒想到太后竟然會出此下策，看來她為了有個可以扶植的傀儡活動，當真是拼了。

  正在她思索該服什麼藥解熱之時，殿外傳來宮人的通報聲：「陛下駕到！」

  這來的可真是時候！慕九歌眼見著再找藉口趕人是來不及了，當即快步來到殿門前候著，等到戰狂瀾一出現就將他拽進了寢殿。

  院內的宮人們見狀，都悄悄的偏過臉去竊竊私語起來，是覺得不日就能迎接小殿下了。

  戰狂瀾被慕九歌拽了一個踉蹌，心中登時一動，可還沒等他開口就聽到她先低聲道：「來不及解釋了，你幫我把風！我必須去配製解藥！」

  「你中毒了？」戰狂瀾心中一緊。

  慕九歌連忙微微 著解釋道：「不是什麼大事，是……一點虎狼之藥。」

  她說這話時，整個人都靠在了戰狂瀾身前，他們彼此之間的距離近到連心跳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戰狂瀾忽然一陣口乾舌燥，他用上了畢生的意志力，這才抑制住擁她入懷的衝動。

  他見她沒遇到什麼危險，一手緊閉上身後的門，一手輕輕扶著她的肩答應道：「交給我就是，你放心做吧。」

  話音剛落，殿外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是宮人的通報聲剛響起來就被人制止了。

  戰狂瀾毫不猶豫的將慕九歌護到身後，自行貼到門邊縫隙往外看去，只見是太后身邊的掌事宮女去而復返，正悄悄的站在院內準備聽牆角。

  他鳳眸微眯，立刻意識到她來這一趟的目的，轉身回到殿內揮手用掌風滅了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