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子嗣

  慕九歌原本就覺得不好意思，見戰狂瀾答得如此坦蕩，更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她將手中摺子放下，換了他遞過來的另一本看，結果發現說來說去還是這些事。

  「你才這個年紀，大臣們就急著催生，莫不是急著擁立太子了。」她把奏摺堆到一邊，忍不住嘀咕道，「依我看，他們倒不如催催自己，說不定自家人丁興旺了，就沒空來管別人家的事情了。」

  戰狂瀾腰背挺直的端坐於御座上，漫不經心道：「你說對了，他們就是怕朕哪天真得吐血而亡，自己沒了靠山，到時候太后不會放過他們這些曾經擁立過我的人的。」

  原來，朝堂之上派系林立，各方都在打算盤，太后根基深厚不假，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若是換了戰廷風來坐皇位，日子未必有以前好過，因此他們更希望戰狂瀾能夠在病死之前留下可以繼承皇位的子嗣。

  到時候，主少國疑，太后成為太皇太后，照樣可以垂簾聽政，至於戰廷風無論是想當攝政王還是想封疆裂土都不是問題，而大臣們也能夠鬆口氣，可以說是皆大歡喜。

  

  可是這裡面並不包括戰狂瀾，他就像是一個被迫不及待甩掉的包袱。

  「你有什麼打算麼？」慕九歌決定做個盡職盡責的合作夥伴，他們倆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要是戰狂瀾真得倒台，她可是連冷宮都去不了的。

  戰廷風跟太后擺明了恨她入骨，而空間裡是不能夠躲一輩子的。

  戰狂瀾氣定神閒的站起來，忽然來到慕九歌身邊道：「打算是有的，就看王后願不願意了？今晚朕會去你宮裡。」

  話音落下，他抬手在慕九歌肩上輕拍了一下，暗示意味再明顯不過。

  慕九歌還在裝傻的時候，他們也不是沒有同房過，但那關係可是再純潔不過，不是在桌前一起品嘗糕點就是聊毒藥的事，但今晚擺明了是不一樣。

  她一想到這裡，整個人都尷尬得想找個地方鑽進去，可宮裡其他人卻都高興極了。

  清兒更是直接欣喜道：「太好了，王后娘娘，自從大婚那日之後，陛下就再沒在咱們宮裡住過，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奴婢準備了些您素日愛吃的糕點，還有桌上供著的花也擺成了金盞花。」

  宮中一片喜氣洋洋，看宮人們的架勢，怕是過年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熱鬧，慕九歌嘴角微抽，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

  用晚膳的時候，戰狂瀾果然來了，他看起來倒是淡然得很，壓根沒覺得這是什麼大事。

  小廚房裡的廚子早知道陛下要來用膳，特意做了一桌子拿手的精緻菜餚，就連荷葉湯里的麵團子都用模具做成了各類精緻的花形，但慕九歌仍舊吃得索然無味，是連美食也提不起她的興趣來了。

  等到兩人相顧無言的吃完了這頓飯，宮人們就都識趣的退出去了，殿內只剩下他們兩個獨處。

  慕九歌也想跟著一起出去，奈何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理由，唯有硬著頭皮坐下。

  戰狂瀾一見到她這副樣子就忍不住要笑，主動解圍道：「行了，快睡吧，時候不早了，明日還要去請安。」

  「啊？」慕九歌誤以為他這麼直接，說話都結巴了，「臣、臣妾覺得……」

  戰狂瀾這次是真笑了：「你想什麼呢？新婚夜怎麼睡，今晚還怎麼睡就是了，他們說要子嗣，我就要給他們一個子嗣麼？朕從來都不是聽勸的人。」

  說完這句，他當真抖開被子，自己先占據著裡面的半邊床睡了，不多時就氣息勻稱的陷入了夢鄉。

  「陛下？」慕九歌見他睡眠質量這麼好，低低的叫了他一聲。

  戰狂瀾對此毫無反應，他的睡姿很是端正，雙手交疊著搭在身前，任何人見了都決計想不到他竟是個以暴虐聞名的君子。

  慕九歌俯身數著他的睫毛，喃喃道：「你睡得倒是挺快，我算是白緊張了。」

  不知怎的，她在鬆了口氣之餘，莫名感到一陣失落，心說她好歹也算是小有姿色，他竟然能夠毫不動心？看來他對白月茹當真是情根深種。

  她胡亂想著，不知不覺間就趴著睡著了，而戰狂瀾見她許久都沒有動作，這才停止裝睡，緩緩睜開了眼睛，他動作極輕的放下床帳，展開被子將她一併裹了進去，側過身再度合上了眼睛。

  戰狂瀾很小的時候就看透了宮中詭譎，又被太后所害身中劇毒，從來都是睡覺的時候也恨不能睜著一隻眼睛，方才裝作睡著不過是為免慕九歌尷尬罷了。

  可這一次，他卻是當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入睡後難得的 好眠。

  翌日早上先醒來的人是慕九歌，她迷迷糊糊的揉了下眼睛，想要叫清兒來問一問是什麼時辰了，然而手才一伸出去就摸到了一片溫熱的胸膛，是身邊還躺著個人。

  一瞬間，殘存的睡意褪盡了，她動作僵硬的往旁邊退一下，又仔細的瞧了瞧自己的處境。

  她跟戰狂瀾正姿勢親密的靠在一起，而她的左手更是膽大包天的搭在他的身前，若不是及時往旁邊挪了挪，只怕臉也正枕在他肩上。

  慕九歌驚呆了，她想下床又怕驚醒了他，不由的就多看了他一眼，結果這一看就再捨不得挪開眼睛了。

  戰狂瀾的皮相生得很好，稜角分明的臉上是深邃堪比西域人的俊美五官，雖然閉著眼睛，可她單是看著就能想像出他睜開眼睛後的目光到底有多懾人。

  這人長得也太犯規了吧？慕九歌單手撐著下巴欣賞，越看越覺得入迷，直到對上他毫無徵兆睜開的眼睛，才嚇得一個激靈，直接 在了他身上。

  原本就微妙的氣氛登時變得 起來，戰狂瀾見慕九歌白皙瑩潤得耳垂紅得像要滴出血來，鬼使神差的問了句：「你在幹什麼？」

  「準備叫你起來去上早朝。」慕九歌的嘴比腦袋還快，在反應過來之前，就先把提前編好的藉口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