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關押

  慕九歌有苦說不出，她頂著痴傻的身份，連替自己辯解都不能，面對圍過來的宮人，只能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往戰狂瀾身後躲，小聲道：「我怕……」

  「且慢。」戰狂瀾及時站了出來，「太后，此事還有不妥，貿然抓人，未免太過草率。」

  太后早料到他會如此，立刻抬出大義壓人：「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陛下你是要徇私枉法麼？別忘了，秀女白氏不是一般人，她可是丞相最疼愛的女兒！」

  白月茹之死不單單是後宮的事，還會影響到前朝，乃至朝中眾臣的心之所向。

  戰狂瀾思及至此，一顆心漸漸的沉到深海里去了，他知道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敵不過這麼多人的意志，唯有微微側過身對慕九歌低聲道：「你先委屈幾天，我一定會還你清白的。」

  

  他自然也是為白月茹的死而傷心的，但一切發生的都快了，就像是早等在這裡了似的。

  慕九歌聽了這話，原本躁動不已的心登時平靜下來，她裝出一副被嚇壞的樣子，啜泣著被太后的人帶到掖庭去了。

  不多時，宮外的戰廷風就從太后派來的親信那裡得知了此事，他最先關心的不是白月茹之死，而是問到：「你覺得王后當時的反應是真傻還是假傻？」

  「小的覺得是真的。」親信答道，「她好像根本理解不了發生的是什麼事，一味就是哭。」

  戰廷風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去告訴母后，就說此事我自有考量，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查清楚一些有趣的事情的。」

  另一邊，戰狂瀾正在御書房裡轉圈，他誰也信不過，故而沒有找任何人商量此事，只派了一直得力的內監去查看慕九歌的情況。

  「回稟陛下，王后娘娘已經被剝去貴妃服制，暫時關入掖庭了，那裡的條件自然是比不上宮中，但也不算太難熬。」親信看出他是在關心慕九歌的處境，又道，「太后找了大理寺的人主審此案。」

  按照戰狂瀾的打算，這案子事關內宮不宜鬧大，本該是讓宮裡的人去查，可如今太后卻是鐵了心要除掉慕九歌，以至於連向來最關心的威嚴都不要了。

  戰狂瀾黑眸微眯。冷著臉道：「告訴大理寺和掖庭的人，只要朕一日沒有下廢后詔書，慕九歌就是朕的王后，誰也不許對王后無禮，更不准嚴刑逼供，否則的話，他們知道會有什麼下場。」

  他這話未免有威脅之意，可效果卻是非一般得好，大理寺的人原本為了給太后交差，已經想出了騙慕九歌簽字畫押的招數，從內監口中聽到這話，個個嚇得噤若寒蟬。

  掖庭是關押犯錯的王公貴族的地方，慕九歌身為王后，待遇算是好的，一進去就住進了單間的牢籠，雖說跟寢殿裡的環境沒法比，但是有桌有床，也不影響她進空間，她也就沒什麼不滿意的。

  只不過，這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她未免開始想念清兒，也為白月茹感到難過與不值。

  白月茹死得突然，戰廷風卻連半點消息都沒有，甚至不曾第一時間進宮來看她一眼，這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託付終身。

  慕九歌想到這裡，不由的再度陷入到了忐忑之中，她看得出來，這根本就是個局，只是不知道白月茹的死是意外被摻和進來的，還是操盤手一開始就設計好了的。

  無論結果是哪一個，對她來說都是多了個躲在暗處，無比強大的敵人。

  正在她胡思亂想之時，掖庭的看守送了個食盒過來，低聲說到：「王后，用午膳的時間到了，這籃子裡的就是您的食物。」

  說著，他已經將牢門又給重新鎖上了，下次再開這道門就是來送晚膳的時候。

  慕九歌壓根就沒對牢里的伙食抱過希望，覺得能入口就是好的了，可食盒蓋子一揭開，出現在她眼前的卻是一匣子的美味佳肴，看擺盤和菜色，應當是直接從她宮中的小廚房裡拿來的。

  在這宮裡，能有本事讓她在牢房裡也過上跟在外面一般無二生活的人就那一個，這守衛只可能是戰狂瀾派來她的。

  慕九歌心下感激，又不能在不知底細的守衛面前暴露，唯有暫時壓下想讓人轉達的話。

  更何況，她覺得戰狂瀾肯定會來看自己，他說過會還她清白，既是如此，就得再找到她這個最後跟白月茹接觸過的人問清楚。

  午後，掖庭果然來了個探監的人，只是並非慕九歌想見的那一個。

  「王后娘娘，沒想到一日不見，您就已經換地方住了。」戰廷風面無表情道，「他們都說是你殺了秀女白氏。」

  慕九歌被他提及白月茹時的疏離冷淡給凍得不由自主的就打了個寒顫。

  這樣無情無義的人若是登上皇帝寶座，只怕會做得還不如戰狂瀾，她忽然明白了什麼叫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相比於戰廷風，戰狂瀾簡直就是個情聖。

  「我是不相信這些傳言的，只不過對您很不利。」戰廷風見她坐在牢里一言不發，試探未遂後只得離開。

  與此同時，戰狂瀾正在跟太后據理力爭，他冷聲道：「無論如何，我都是不會同意連審都不審就先給人定罪的辦案法子的，眾所周知，王后心智宛如孩童，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殺人？」

  「陛下，哀家也是為了皇家的顏面著想。」太后義正言辭道，「與其讓流言傳到各城去，倒不如在消息傳出去之前快刀斬亂麻，雲城不會說您什麼的。」

  大理寺里的人都是站在她這邊的，只要她想，無論是屈打成招還是讓慕九歌被自殺，全都是輕而易舉。

  慕九歌雖是天命之女，卻自從變得痴傻後就失去了城主的關心，雲城不僅不再視她為驕傲，而且還有心將這個包袱甩掉，即便是她不明不白死了，雲城也不會為她出頭，頂多將怨言埋在心中。

  戰狂瀾對此心知肚明，但他還是堅持道：「朕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