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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紗帳紅燭吟今朝 (3)

2024-06-14 13:28:47 作者: 兔倉倉

  略等了一陣子皇帝才滿臉喜氣地出了來,看上去心情頗好的樣子,這卻讓雲昭的心更沉重了。看著遠坐在自己對面神情撲朔的三弟,他忽然有一種事態可能無法受到控制般的預感。

  開始的開詞、恭祝與殿舞,進行的十分順利,皇帝尚在接近年關的喜氣里未發覺任何不妥,直到舞女退下露出站在中間的皇后……

  「今日宴請百官,皇后不在後院陪眾臣家眷怎會在此?」皇帝微有詫異,只是心情甚好倒也未有責怪。

  皇后禮拜跪地,感受著殿中間偌大的空曠,看了一眼落座右邊的兒子,鼓起了勇氣道:「臣妾,今日是來狀告先皇后的!」

  皇帝本是放鬆的靠坐在後,聽到皇后詞語霍然起身微做前探厲厲道:「來人,皇后恐是欣節而多飲,現下醉糊塗了,快把她扶下去!」

  殿中安靜,沒有人動。蘇丞相默默地看了一眼落座下側把手宮中侍衛的衛尉,沒有吭聲。

  皇后緩緩從袖中掏出陳年舊函繼續作言:「臣妾嘗與檀妃交好,於她去世當日曾受到邀請前往其殿中一聚,同聚之人還有丞相之妻言氏,這裡是檀妃當年親筆寫下的邀請信箋。」

  聽到這裡皇帝壓著心中的波濤緊緊握住了龍椅。

  「然臣妾因事遲臨,待赴往之時但見二人飲過杯釀便雙雙出事。臣妾本欲急尋太醫,未曉太醫居然早已候在了門口,是以猜測此事定有預謀,為保險起見臣妾迅速通知太醫主令前來救治還欲親往通知陛下,熟料路中見得先皇后攔下醫令加以威脅不允救人。臣妾從之後先皇后與其婢女言談中方知她將太后賜下的棗釀暗中調換,點加巫蠱之毒,未想後來太后居然包庇先皇后認下了此事,此為狀告。」

  

  這時朝臣間已有沸語,不知原來檀妃是蒙冤卻反累至滿門被斬!

  皇后不理周圍人聲與上位之人的怒氣欲一口氣說完:「然真相不知為何被扭曲,檀妃被冤與侍衛私通,滿門被斬,至今無碑石靈位;丞相之妻也只言早產,未作他解。臣妾因思之甚多未敢多言,隱瞞至今心中惶惑,每每思之便心生不安,今日終得勇氣說出實情,還望陛下重理此事。」

  其中一句思之甚多隱含了深意,不得不令人猜想是否皇帝也參與包庇,否則事實怎能扭曲至此?

  大殿靜靜,皇帝並未有意想之中的惱怒,而是自嘲地笑了笑,居然認下了:「不錯,皇后說的的確是實情,吾開始被母后言語所惑怒極而思恍,然而等查明真由已經太遲了,吾擔心自己犯下的過錯會引起朝堂波動,故而隱語不言,愈久便愈難開口,倒是謝過皇后體貼吾將此事道出了。」

  皇帝當著文武百官認錯認得這般果肯實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傳吾旨意,檀妃族氏因吾蒙冤,特立獨祠,以正世人;蘇相夫人亦受故連,補賜飾串銀貴,望泉下安眠;皇后隱而不報,亦有所過,罰抄錄經書一月,親理檀妃後事;至於吾,心隙有礙,並欲蓋之,自罰宗堂參拜秉燭,以懲吾之過。」

  皇帝說的很是淡穩,似乎早有準備。一席話出,殿中堂靜,只是因了百官皆因傳言而心有畏畏,不敢多語。

  雲暘則目露嘲諷,該補的都補了,可為何懲處上只自罰了呢?他就知道,父皇對太后一族總是心軟,畢竟是親生的兒子麼?可知他所從的孝字一解在自己這裡又是何等滋味!

  皇后亦是沒有料到,微楞,直到聽到皇帝的話語再起才醒過神來。

  「如此,可是可以?」

  百官接耳碎碎,俱覺陛下態度親恭,君王氣度之范。

  雲暘聽到周圍語風偏頗,起身至殿中立語:「父皇單單自罰這些,是否還漏了什麼?」

  皇帝看他戾色岌岌,卻驚然發現百官因雲暘這句話而瞬變的色顏。

  原來,自己的兒子青出於藍至此,他卻被埋在鼓裡自作聰明!

  「父皇自罰可是想並帶太后受過?真真孝也;可先皇后呢,您怎麼沒說懲真兇之過?可是繼續讓其親女效仿之!」

  這一句話中表達了許多,皇帝緊握案上的鎮紙直至成團方被迫吐言:「先皇后善妒失德,從作惡行,現革除封號,移除皇陵,親女雲淺,驕縱跋扈……」

  雲暘依舊坦然直視殿上那上位之人的眼睛,皇帝方覺他真是什麼都知道了個清楚,不得不接以真言:「親女雲淺,驕縱跋扈,違吾詔旨,且失身貞,現剔去公主封號,貶為庶民,永生不得再入京都宮城!」

  然而,這還不能令雲暘滿足。

  「父皇……」

  「舊事已畢,宴時已到,今日乃為百官犒宴,還請父皇開宴。」

  雲暘要接著出口的話被雲昭堵了回去,蘇丞相亦是起身附言:「陛下自省,懷心闊闊,實令臣等折服,既然今日為宴請群臣慶賀佳節,便讓微臣來言開宴第一祝吧。」

  雲昭聽得丞相之言寬了寬心,看到百官見丞相態度便有跟附之意,想著現下這樣最是好處,多說則過不如作啞不知。

  雲暘依舊站著未動,舊事詔令由父皇親自落定,想必母后心生寬慰泉下必能瞑目,只是他是打定了主意的,怎能就此罷休。

  「哈哈哈。」先是朗聲笑了笑,雲暘轉身問向蘇丞相繼而又面向百官道,「蘇相可能吃的下?百官可能吃的下?」

  一語又引得百官惶惑,畢竟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人人皆心有戚戚。

  「不如兒臣來問父皇討得一記定心丸吧。」說罷雲暘轉回身面朝大殿之上的皇帝道,「父皇之前行言理事間處處透著自己對太后的孝義,可您當年手刃先帝時,可曾想過這兩個字?然今朝中此事人盡皆知,父皇是否還要同過去多年一般,想方設法不則手段地將知情人士從廟堂上剔出,留眾臣一處活生!」

  這一席話言辭灼灼,矛頭頓指皇帝,殿下的百官聯想起這些年間朝堂中的翻覆一片譁然。不知是誰起的頭,百官一片片地跪下直請批准告老還鄉,最後只剩皇子與三公依舊站著。

  在一片鼎沸聲中皇帝緊握著桌案邊緣,額上青筋暴起,突然將旁邊的玉璽盒扔向了雲暘:「懷王,你這是在逼吾麼?!」

  雲暘這才跪下做恭態:「兒臣不敢,如父皇所見,兒臣不過是替百官討一記平安符罷了。」

  雲昭閉目凝眉,沒有攔的住他,直覺晚矣。

  葉御史則和慕太尉對視一眼,終是同百官一同拜下。前者是因新帝登基,無論是懷王還是太子對自己皆為有益;後者則是因為尚無消息的女兒,若是新帝登基,不論懷王還是太子皆會比皇帝搜尋得更為盡心盡力。

  三公中只剩下一人,蘇丞相。

  皇帝將最後的希翼寄托在他身上:「蘇相,你可是有話要說?」

  蘇丞相欲開口,卻在最後頓住了。

  與其說他侍的是皇帝,不如說他侍的是百姓,朝堂亂則百姓亂,主事安則百姓安,而皇帝手刃先帝誣害朝官之事百官皆知已成事實,束手難安了。

  「臣,無言。」

  「哈哈哈哈……」皇帝霍地狂笑起來,指著雲暘笑的盡顯滄桑,突而似乎想到了些什麼,視線又盯住了雲昭,「太子呢?」可有從與參亂?自己可真是報應啊。

  雲昭無法說自己不知情,只能沉默,然而這份沉默在皇帝看來,卻是默認了。

  「好好好,你們可真是吾養的好兒子啊!」許久皇帝顫顫坐下,扶著自己的額頭深嘲言道,「你們不就是要這個皇位麼?我給就是了,拿詔書來!」

  因為皇帝沒有明說,眾人皆在猜皇帝到底是傳位給身在儲位的太子呢,還是給造成此景的懷王?畢竟今日之事是以太子之母皇后為起因,實在不知是否有遷怒的影響。

  然而誰都沒有注意到皇帝的措辭,他讓人拿的是詔書,而不是詔紙……

  內侍總管知道皇帝的意思,將詔書取出,看到他靠在龍椅上對自己擺了擺手便直接宣布。

  「炎順天命,聖仁廣運。吾開東政以來,極心盡力,然出身所礙,未有達成原想之境。吾第四子云睿安,寄吾所願,承志天地,特立為新帝。念其尚孕在母腹,便立固王攝政,待幼弟年成還政歸封,欽此。」

  此詔令一出全堂譁然,這不是先帝遺詔嗎?可只聞先帝有三子,哪裡來的第四子!

  皇帝笑,眼睛瞧著自己的兩個好兒子道:「吾之四弟雲睿安便是現在司雪閣主蘇子衾,他已成年,吾自當遵先帝遺詔退歸固王之位,留回封地。四弟生母言鴿是與先帝共創東政的司雪老閣主的親孫女,蘇子衾便是唯一的言氏血脈,如此,眾臣可是滿意?」

  本來譁然的朝堂突然靜了下來,司雪閣主的話,自然是比太子和懷王要好的,畢竟司雪閣的口碑在百姓中的好評可謂根深蒂固,此詔一出必然是民心所向。

  只是……百官不約而同地將視線移到了前頭的蘇丞相身上,先帝居然給他戴了這麼大一頂綠帽子也不知道他知是不知。

  皇帝倒是看著太子和懷王驚愕的表情甚覺好笑:「今日就這樣吧,新春將至,你們可趁著喜氣去恭請新帝了,哈哈哈!」

  眾人面面相覷,直到皇帝親自下殿將詔書遞交給蘇丞相。

  「蘇相,難為你這麼多年了,明知兒子不是自己的還不得不為帝君賣力,可是恨透了先帝與吾?」

  蘇丞相躬身只道:「微臣更可憐,固王您。」

  ——言鴿是我妻,子衾是先帝子,而固王您,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固王扯出一抹悲涼的淒意,未再作言,緩緩走出大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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