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弦音重奏清州雪 (3)
2024-06-14 13:28:36
作者: 兔倉倉
看著眼前這個讓她恨得牙痒痒的人,雲淺來回踱著步子思考該如何處理。
本來她是要逃跑,路經這座荒山,沒想到竟有了這樣的意外收穫。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但見到他時他就已經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了。
蘇子衾面色蒼白地倒在地上已然昏迷,雲淺打量了他半晌,好整以暇地蹲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臉頰,嘴角一勾突然起身踢了他一腳惡狠狠道:「蘇子衾,我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賜,沒想到你居然也有落到我手上的一日,哈哈!」
雲淺身後有兩個婢子,皆是從錦繡宮裡帶出來的,皇帝只允她帶二個人,她便精挑細選了最聽話的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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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的鞭子拿過來。」
聽到這句話後她身後的一位婢子面露不忍,另一位也很是為難,二人推搡半晌都沒有行動。
雲淺本身心情就不好,在太后遷移的隨行車馬里偷跑了出來,山寧宮是什麼地方,比冷宮還冷的行宮,她要是真跟著去了,這輩子也就沒什麼指望了!遂一身的怒氣沒處發泄更是看她們不順眼:「你們耳朵都聾了啊!我只不過出了皇宮你們就不把我當公主了?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兩個婢女這才慢慢行動,從背後的包袱里掏出了一條鞭子戰戰兢兢地遞上去。
雲淺一把拽過轉身瞪著昏迷在地的蘇子衾,想著該怎麼弄醒他。
本來她只是想報復他才故意去搭上蘇成軒的,未想到後來發現太后的勢力已經被人逐漸瓦解,只是父皇對她雖挺好,但自從蘇子衾誘導她去請婚之後對她的態度就大改了,而自己除了太后再無任何靠山,若是沒了她自己在宮中必然再沒有立足之地。不過好在她已經搭上了蘇成軒這個木納忠厚的呆子,而他現在正得父皇器重,前途無可限量,如果嫁給他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到時候蘇子衾得一口一個嫂嫂地喊著還怕找不著機會整死他麼。
可沒想變故這麼快,現成的機會這就送上門來了!
手裡的鞭子逐漸被拽的繃直,雲淺本是想他昏迷也不知道是誰打的他,那多沒勁兒,可是一方面又擔心有人發現她跑了,追了來,索性就直接上鞭了。
管那些呢,先打了泄憤再說。
耳聽著一下一下破空呼嘯的鞭打聲,雲淺身後的一名婢子悄悄地趁她不注意往後挪了挪步子,一點一點離開了破廟。而另一名婢子則側著臉不忍直視眼前的場面並未注意到。
雲淺並非習武之人,平日裡也嬌滴滴地不做什麼活動,加上詔令讓她隨太后去行宮,更是沒心情便未吃飯,是以打了幾下累的手臂酸麻也沒什麼力氣再繼續了。
而這時,蘇子衾卻因為疼痛而清醒了。
方一睜開眼睛便看到站在自己面前揉著手臂的雲淺,蘇子衾撐著要起身卻被她一腳又踩壓了下去,陣陣疼痛驀地襲來,瞬間冷汗就遍布了他的額頭。
雲淺見他醒了,又恢復成了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看著被自己踩在身下的蘇子衾,原本一貫纖塵不染的衣服上現在儘是被鞭子鞭裂開的口子,有的邊緣隱隱帶著血跡,好不狼狽。
「嘖嘖,這就是你利用的我下場。」看到他別過腦袋,雲淺伸手捏著他的下巴逼迫他看著自己,「你說,我該讓你如何死比較好呢?」
回應她的是蘇子衾閉上眼睛後略帶不屑的兩個字:「隨便。」
「哼,那是你還沒嘗到苦頭!」
雲淺霍地起身,行動間踩著他的那隻腳一陣施力,壓得蘇子衾止不住的咳,可一咳就似牽動了全身的傷口,處處撕裂的疼痛讓他的眸子閉的更緊,可仍忍著不肯吭一聲。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雲淺眼中戾氣更甚,揉揉酸痛的胳膊把鞭子遞給身後的婢女,這一看竟是少了一人!
「她呢?」
被問到的婢女方才發現只剩下了自己,慌張地搖頭:「不,不知。」
雲淺剛想罵她,想了想便指著蘇子衾對她道:「你去打。」
婢女更慌張了,一個勁地搖頭:「我,我不敢……」
「你不敢我就打你!」
聽到這個婢女全身一個激靈,抖著手站到蘇子衾面前撥開鞭子。雲淺看到便埋頭到她提的那個包袱里去了,她記得裡面好像有鹽來著,剛找到回頭就看到那個婢女仍是站在蘇子衾面前拿著鞭子抖個不停。
「還不打!」
聽到雲淺的呼喝婢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道:「公主,您,您饒了婢子吧,這要是,讓,讓太子知道了,非殺了我全家,家啊……」
一腳踹開她,雲淺擰著手裡的罐子惡狠狠道:「廢物!那就滾開,別礙著我。」
婢女慌忙爬開了。
重新在蘇子衾面前蹲下,雲淺碾著手裡的鹽粉笑的端雅,只是那笑容中摻雜了莫名的嗜戾,將她姣好的面容都托顯的猙獰起來。
捻起一撮撒了一點點在蘇子衾的傷口上,雲淺欣賞著他痛苦的表情心中十分痛快:「都是你,自從你出現以後我就從最得寵的公主淪落到人人都可以嘲笑我的地步!蘇成軒那裡也是你去說了些什麼吧,不然他怎麼會突然就不理我了!」
「那是你活該。」雖然這句話似是咬著牙說出來的,但蘇子衾努力將它說的完整從容,絲毫不同於他現在的狽態。
「呵。」雲淺嗤笑一聲,手指間的鹽粉便順著捻揉簌簌落下,浸入到蘇子衾的傷口中,看他痛的一陣瑟縮雲淺突然向後跌坐癲狂地笑了起來,「你也嘗嘗從雲端跌進土裡的滋味吧,哈哈哈!」
那個逃跑的婢子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另一個婢女跪趴在一邊陣陣發抖,而雲淺正蹲在蘇子衾面前不知道在做些什麼,但從蘇子衾緊握到指節發白的拳頭來看,必定不是什麼好事。
「她,她……公主她好像瘋了!」另個婢子看到來人指著雲淺的背影喊道。
雲淺卻絲毫不加理睬,逃跑回來的婢子上前才看到她正準備把一整把的鹽粉撒到蘇子衾的傷口上。
「公主!」婢女一拽,雲淺的手便失了準頭,還沒等她怒罵,逃跑的婢子就慌忙說道,「公主,您還想被帶去行宮麼,我剛聽到動靜去瞧了瞧,好像有同行的侍衛尋了過來!」
「什麼?」雲淺一驚,再顧不得旁邊的蘇子衾,鹽罐一扔就拉著那個趴在地上發抖的婢女道,「我還沒瘋呢,趕緊給我起來,要是還想看見你家人就老老實實跟我走,至於那個蘇子衾就留他在這餵狼吧!」
看到雲淺從猙獰中恢復的面容,那個婢子方才緩過神,被雲淺拉著一拐一拐地出去了。
「你還不跟上來?」雲淺發覺另個婢子沒有跟上來遂回頭問道,就見她正在地上撥拉著什麼。
「公主您先走,我把這的痕跡收拾一下,別讓人看出我們來過,馬上就出來。」
「也好,還是你想的周道。」雲淺便沒起疑,快速走開了。
那個婢子見雲淺的衣角消失在門口趕緊起身到蘇子衾面前給他含了一片薑片:「恩人恩人,我只能幫你到這了,你可千萬別死啊!」
說罷一步兩回頭的走了。
在雲淺走時蘇子衾的意識已經模糊了,後來突然感覺到舌上一陣辛辣,也便沒昏過去。
沒一會兒,一個中年男子就攙著一位老大爺過來了。老大爺是位醫者,本在山腳下有個小破茅草屋,經常就在裡面曬草藥再包了回城,那個婢子曾經是鎮西街也就是常人說的貧民窟里的人,一家子都受過蘇子衾和這位老大爺的恩惠,本來他父親都一腳踏進棺材口了,愣是被他給救了回來,所以知道今天不是他去探病的日子就去了那間茅屋碰碰運氣,沒想到人還真在,遂回去就說了謊把三公主給支開了。
「父親父親,到了到了,剛剛小翠兒說的就是這兒。」男子說話間扶著老大爺進了來,竟然是葉琉漣和慕暖去看「筆試」時遇到的那位攤主。
葉琉漣也許都想不到,當時她和慕暖好心給了攤主的那兩塊碎銀,今日竟是陰差陽錯地救了蘇子衾的命!
「哎哎。」老大爺應著,步履蹣跚地進了來,看到蘇子衾的樣子連連驚呼,「快快,快把我的藥箱打開。」
……
葉琉漣去了南山和南香山,並沒有尋到蘇子衾的身影,南香山上的那個師傅曾經用來曬草藥的茅草屋早已破敗不堪,並未有人來的痕跡。她仍是不甘心地翻了個底朝天,終是悻悻罷了手。反倒是下山的時候,遠遠的見著帶了兩個婢女慌忙從小路跑過的雲淺。
她怎麼會在這裡?
循著她來的方向,葉琉漣看到了遠處的荒山,那裡一向荒僻,又不如南山和南香山草藥多,也就個別老醫者,喜那處僻靜,經常在那曬藥材,不怕被偷好拿回城賣。
想了想,葉琉漣等雲淺她們過去了,才騎上馬往荒山方向去了。
這時老大爺已經用藥草給蘇子衾的傷口敷上了,正把他放在自己讓兒子擦乾淨又墊上厚褥的裝草藥的車上往回拉,與迎頭而來的葉琉漣撞了個正著。
看著馬都沒停住就焦急下馬的葉琉漣,攤主一眼就認出了他:「姑娘!」
「葉姑娘!」
後面一聲是老大爺喊的,他在鎮西街時常看到這位姑娘的身影,經常偷摸地跟在蘇公子後面,蘇公子還曾笑言他身後長了條尾巴,想來二人交情不淺。
葉琉漣一看蘇子衾的模樣心突地猛跳了一下:「他……」
看到葉琉漣驚慌失措的樣子老大爺安慰道:「沒事沒事,他受的這些都是皮外傷,這條小命暫時是保住了,只是他的脈向奇怪似是中毒之症,我也不得他法。」
葉琉漣吊著的心這才落了落,看著人力拉著的推藥車折身把自己的馬牽過來:「用馬拉吧,還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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