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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濁酒一杯醉成戲 (4)

2024-06-14 13:28:19 作者: 兔倉倉

  回到葉府後葉琉漣去還周勉的小葫蘆,她院裡沒人應該是又到酒窖里搗鼓去了,便放到了桌上。

  有氣無力地飄回自己的屋中也不管綠裳的發問直接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裡。

  「小姐,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被子裡傳來悶悶的聲音:「我沒事,就是困了想睡會兒。」

  綠裳看了看床榻上頂著被子窩著的那一團,腦中閃過她進屋時略紅的眼圈,心下有了定論:「那您好好休息吧。」說罷就關門出去了。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葉琉漣一把掀開被子坐了起來,蜷著腦袋好不失落。

  原來聽慕暖所說的占有欲時她還沒有深切的感受,可今天從蘇子衾的呢喃中聽到別人的名字才發現自己對他平日的好占據的有多麼理所當然,所以不單單是傷心也是對自己慍惱,只是這嫉妒的滋味真的不好。

  不自覺地伸手到唇間,本來以為蘇子衾是把自己當糖糕了,現在想來該不會是把她當做冬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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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這麼一想,葉琉漣埋著的腦袋霍然抬起,她記起了蘇子衾曾對她說過他喜歡那人的形容:端莊嫻雅、沉靜溫婉。可是今日見到的那位冬姑娘雖也是眉目清雋,但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寒冰般的凜冽,而且她順手遞給塘平東西時是扔過去的,僅隔了幾步路而已,完全不像一個有耐心之人,再觀塘平,反而接過東西後小心翼翼地整理好。

  對了!周勉還沒被接過來時自己曾去她作活計的小店看過他,塘平也去了,他去的時候還對周勉說了什麼來著?勺,酒勺,他自製的酒勺!

  一想到這裡葉琉漣的腦袋豁然開朗,蘇子衾屋裡掛的小飛燕是木頭做的,塘平又是近侍蘇子衾的人,那麼只要去問問周勉他是不是擅長木工就行了!

  如此便通了,先前她真是大意了,想到這便即刻行動,可在開門後卻並未發現綠裳的人影。

  奇怪,按理說她平時最擔心自己的,怎麼會自己悶不坑聲,大白日的窩進被褥里她反而一點都不關心呢?

  這一串銜接起來葉琉漣越覺可疑。她還想著今日之事也太順利了些,蘇子衾平日是多縝密的人,想揪到他的小尾巴簡直比登天還難,而今日他卻不僅拿陳臻的事坦白還那麼容易就中局被灌醉。自己雖然局中當迷不知他心意,但慕暖和司崢都曾言辭灼灼地肯定他對自己也是有意的,所以多少受到了些影響才在聽到子衾喊出冬尋的名字後一瞬失智。

  看著眼前空空的院子,葉琉漣決定一件一件解決。

  日暮。

  更漏的水滴聲啪嗒啪嗒作響,葉琉漣去問過周勉以後心中輕鬆了不少。綠裳回來的時候就見她十分好心情地在院中的涼亭里翹著二郎腿哼著小曲兒。

  「小姐,您沒事啦?」綠裳不知她怎麼變化這麼快,莫非不是因為蘇子衾而心有所傷?

  聽到這句話後葉琉漣反而更加驗證了自己心中的猜測:「嗯,不過你怎麼這副表情,我沒什麼事你不應該開心嗎?」

  綠裳頓時一愣,心知自己的表情和語氣皆有疏漏遂神色有些慌亂。

  葉琉漣起身拍拍衣裳走至她身前用一種篤定的語氣問道:「你瞞著我同子衾說過了什麼?」

  「我沒有啊。」

  「沒有麼?」葉琉漣不挑明只略一反問便更激起綠裳的慌張。

  「我……」綠裳還想再尋些什麼理由卻在抬頭時看到葉琉漣堅定的眼神時作罷,「是,我是對他撒了謊,以讓他不得再與你親近。」

  「什麼謊?」

  綠裳猶豫了一陣才道出原委。

  葉琉漣垂下眸子思索了片刻未發一言,其實就算綠裳不說,按子衾的性格也會一樣逃避自己的。

  綠裳既然已經說出來了便也不藏著掖著了:「小姐,我這樣也是為了您,蘇公子就算再好,他畢竟還有疾症啊,度善法師的話您難道忘了嗎?天下好男兒那麼多,您就非要栽在他身上嗎。」

  聽到這話葉琉漣更加沉默了,不過也僅僅是因為她提到了度善法師,若是從前她還不相信,加上父親常常左一語又一言說子衾的不是,格外地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可如今她見過度善法師兩次之後倒覺得他或許真有傳聞中那麼神奇,於是接連想到了昨晚蘇子衾死活不讓自己拿到的那個瓷瓶。

  看來她得想個辦法討到那個瓷瓶看看裡面是什麼東西了。

  這時候皇宮內燈火通明,時有女侍來來回回將許多酒品端上端下好不熱鬧。皇帝立於殿裡大發脾氣,旁的跟著一眾勸慰人等。

  「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這樣的事!」皇帝擺擺手讓所有侍酒的宮女都下去了。

  「陛下,依臣妾看現在並非處置他們的時候,木鄲使臣即將前來,還需快些解決宴席上酒貢的問題。」

  聽到皇后勸慰皇帝踱來踱去沿著台階走了一陣才煩躁地衝下面一甩手:「你們下去吧,若是明日還拿不出酒來,拿你們的人頭是問!」

  台階下一片齊刷刷的:「是……」

  皇后見眾人都下去了倒了茶水緩步移至皇帝身邊給他順順氣,皇帝接過喝了一口就放下了:「這些個不省心的東西,連個酒也看不好,白養他們了。」

  「陛下且先寬寬心,以往從未出現過這樣的現象,許是今年氣候異常。且您不是已經喚人去傳酒士了嗎,他乃通過重重選拔挑出來任京都的酒官,想必會有應對之法。」

  「嗯,只能等他來了。」

  皇帝聞言轉身回坐,只是心中仍覺不安,不一會,酒士便來了。

  「參見陛下,參見皇后娘娘。」

  「卿且平身。」皇帝見他來時眉間愁聚,心中的不安感更甚便直接問道,「莫非長安庫存的酒也變酸了?!」

  酒士深深下叩:「卑職無能,請皇上恕罪。」

  皇帝心頭氣起,又是恕罪!一天到晚除了恕罪還能說些其他的嗎?

  皇后見狀趕緊先行發問:「你乃百郡酒士之首,想必應對此現象有所認識吧。」

  酒士聽得皇后此問才續言道:「回皇后娘娘,卑職確實識得,此乃今年長安過度引進藏蜂的緣故。」

  「哦?」皇帝一聽頓有了精神,「卿可有解決之法?」

  酒士深拜未起:「回陛下,卑職雖有方法,但耗時需近一月,恐無法在木鄲使臣來前將酒酸去掉。」

  皇帝雖急憂但看他舉動閒淡想來必有後話。

  酒士說完又續言之:「長安因氣候之由蜜蜂難養,蜂蜜難產,每每需要從外引買,不得新鮮價格還尤貴。後來得知藏蜂適應性強,可在城中養得,飼官及城中百姓便大肆引進。其心思是好的,孰不知近年來氣候異常,時雨時旱,藏蜂所帶粉芡被雨水打入土中又被旱氣囚固,再雨則慢慢滋入土地深處。雖說此物於他沒甚影響但卻是酒的大忌,而酒窖大多設於地下,一旦被侵入的粉芡影響到則會變酸。」

  「原來如此。」皇帝明了,「卿且起來說話吧。」

  酒士依旨起身:「謝陛下。」

  「吾瞧你並不著急,想來是另有解決之法吧。」

  「回陛下,卑職在初知官窖出現這樣的事情後已令人快馬去各個臨郡詢問,得知東城郡未引藏蜂是以酒況尚佳,現已讓當地酒士挑選了兩車好酒,估約後日便能送到。」

  聽他此話皇帝微有詫異:「你只是一個酒士,何有調酒之權?」

  「回陛下,是太子殿下發的調令。」酒士頓了一下又言道,「卑職嘗上諫於飼令,然其不肯聽勸,一意孤行,不但不加以控制還隨民眾一起胡鬧,奈何卑職位低份輕不得通稟門路,有幸於街前遇得太子,見卑職焦急便停轎詢問,是以才有了後續。」

  「吾知道了,木鄲使臣於五日後抵京,吾特赦你於此事上可越郡監察,務必要保證東城郡所送之酒按時抵達。」

  「謝陛下,卑職必當不辱使命!」酒士叩首謝恩。

  皇帝召來內侍總管讓他取了宮行令牌給酒士:「酒到以後你且清點了直接送過來,不必假借他們呈奉,以免多生枝節。」

  「卑職遵旨。」

  酒士退下之後皇后跪地請罪道:「陛下,臣妾有罪,後宮亦有養蜂之舉,是為宮酒變味元首,還望陛下恕臣妾失察之罪。」

  「皇后快快起來。」皇帝上前扶起她道,「你又不懂其中因由,如何防範的起,若真要論起失察來,吾記得飼令是為懷王監管之下,也該由他承擔責任,未想他助吾理事多年竟還不如剛剛涉政的太子!」

  皇后微微垂首勸言道:「其實這事也不怪懷王,方才酒士不是說了麼,是飼令一意孤行,懷王定是不知情的。」

  「哼,不知情,若不是他一味地任由手底下的那些人妄行,他們哪來這麼大的膽子,不經查據便隨意引蜂入京,都忘了以前的藻植泛濫之事了嗎?真是令吾失望!」

  皇后微微垂眸再行安慰。

  待出殿後皇后召來侍女問道:「攔著柳昭儀的人還在麼。」

  侍女點頭:「還在呢。」

  「很好,讓她們都回來吧。」

  侍女不解:「你不怕她再來尋陛下?」

  皇后端端而行:「現在她想來,陛下還不一定見呢。」

  侍女喜而奉迎:「恭喜娘娘,您就是一貫的容忍才會一直都任由她們盛寵,如今也是該提醒她們一下,誰才是這後宮的女主人!」

  對此皇后未作表態只是讓她謹言慎行,莫因口舌招惹禍亂。

  放眼望去宮牆重重,迴廊森深。昭兒,母后知道你有才能,既然篤定了心意,母后也絕不會成為你的拖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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