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孕知心
2024-06-14 13:24:05
作者: 錦竹
早在多年之前,他的心就不再屬於自己,他曾經放縱著自己去放棄她,可是終究忍不住看她一眼的剎那,於是就那樣沉淪在自己編織的蠶繭里,相望於現實。這就是矛盾的苻堅,一直不肯放過自己。造成他心中鬱結越發的強烈,可是依舊對她,那般得好。
敏敏一直都不知道苻堅與陸錦諾的過去,竟是這樣。心中不禁顫抖起來。當年的陸錦諾放棄了苻堅,如今的她呢?她面臨著同樣的選擇,她該何去何從?她不禁無奈呵呵笑了起來,連她自己都矛盾得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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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馬車上的敏敏一直看著郊外發呆,腦海中依舊響起李貴妃的話,你放棄了他一次,請你不要再放棄他第二次。
放棄了一次,還有什麼理由再放棄他一次?她痛苦地閉上眼,她何德何能再去放棄這麼好的人……
晨曦,馬車行至項城,在城門外苻堅早早就在那兒等候了。她剛下馬車,就見苻堅站在她面前對她傻笑。她眨巴眼,也笑了笑。
苻堅把手向她伸來,她看了看,把手遞了上去。苻堅把她抱在懷裡,用大氅把她包圍住,噓寒問暖:「晨露重,小心身子。」
她呵呵一笑,依偎在他懷裡:「大王您也是,不注意身子,自己都感染風寒了。」
苻堅一笑:「無妨,我是男人。」
她靜默看著他,心中有些酸澀,這個男人……一直很孤單吧。他們一到會館,就有下人給她遞熱乎乎的糖水,她喝了口,甜甜的:「我都快兩個多月沒見到大王了,一見面大王就給我喝甜水,是不是想一直膩大王您啊。」
苻堅怔了怔,隨即簡單一笑:「也好。」
她看出他眼中的不經意,感覺總有些不大對。剛想說些什麼之時,腹中突然一陣反胃,剛喝進的糖水變成酸水全吐了出來。
苻堅一看,連忙扶住她:「怎麼了?哪不舒服?」
「沒事,就是太甜了,膩住了吧。」她連忙擺手,朝他頑皮一笑。苻堅卻不依:「不行,得去看看。」二話不說,直接招了太醫。
她很無奈,這真的不是什麼大事,喚太醫,實在是有些勞師動眾了。
敏敏靜靜躺在床上,很安靜看著太醫為她把完脈。見太醫已經站了起來,轉身對苻堅作揖,臉上一臉的喜色:「恭喜大王,夫人是喜脈。」
什麼?
苻堅和敏敏都瞪著大眼,吃驚不已。
她……怎麼可能會有孕?明明每次都吃藥,為何?她實在是想不明白。苻堅也從震驚中醒來,這個女人竟然有孕?……懷有自己子嗣的女人?他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此時整個房間已經只有她和苻堅了。苻堅平靜坐在她床邊,靜默注視著她,輕輕撫著她的額:「敏敏。」
「嗯?」她望向他。
「謝謝你。」他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大王何出此言?」她震驚注視他的答謝。她不認為她有哪點值得他的感謝,只是他簡簡單單握著她的雙手:「以前的一切都過去了,我們好好過日子。」
她撫摸著小腹,用很輕的聲音道:「大王,把寶兒交給謝玄吧。」
苻堅握她的手明顯僵硬一下,良久,他抬起她的手輕輕吻上去:「你想怎樣就怎樣吧。」
此時的苻堅太過溫柔,讓她不明白這是否因為這孩子的到來。她撫摸起小腹,她又成孕婦了。
只是這孩子來得太過詭異了,明明每次她都吃藥,難道說是苻堅早就知道了,暗自做了手腳?可是……這不大可能,他根本不知她服用的是什麼藥,怎能動手腳?唯一的偏差就是——有人換了她的藥,唯一知道藥的事,只有青兒!
敏敏找到了青兒,什麼話也不多說,只是簡易說了句,她懷孕了,她不知哪兒出錯了。
青兒很自覺地跪了下來,不再是那種哭哭啼啼的青兒了,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很隨意地回答,是她乾的。
敏敏沉默了很久,才有些不肯定地問:「這是為什麼?」
青兒也沉默了很久,回答道:「夫人不該如此。」
好一句不該如此,她冷哼:「你何出此言?」
「在青兒眼裡,大王完全失去了自我,全心全意地向著夫人,即使知道夫人不願為他生育,依舊平靜地為夫人。」
她此時的眼眸定是犀利無比的。她冷冷看著青兒:「你心疼?」
青兒不答,只是低著頭:「夫人,您應該知足。」
敏敏實在忍不住仰頭冷笑,知足?她一直是很想知足卻沒有那個命。
「你太多管閒事了。」敏敏嘆息扶額。她又多了個負擔。她無奈問起:「你怎知大王知道我不願為他生育?」
她知道的事還真不少。敏敏冷哼。
青兒答:「去年夫人感冒臨幸那次,大王關心夫人特意去廚房為夫人煮薑湯。那時青兒按照慣例在為夫人煎避孕藥。所以……」
敏敏沉默了,原來他早就知道了。可是他不去揭穿她,依舊那麼賣力想讓她為他生兒育女。
忍不住撫摸起小腹,一陣感慨。
「青兒,你出去吧。」她嘆息擺擺手,有些無力。
青兒咬了咬嘴唇:「是。」正欲離開,卻被敏敏叫住。
「大王不是你戀慕的對象,你得懂。」
青兒深深吸了口氣,悲痛地閉上眼:「青兒不是戀慕,只是感動而已。」說完,就大步離去。
敏敏怔忪看著青兒的背影,一時回不了神。
局外人都能感動做些什麼,而她這個當事人,卻……她真是個差勁的人啊!
她有了身孕,便一直待在房門不出,苻堅因為事多,也很少來看她,偶爾的相聚,也是簡單的擁抱後一起睡覺。
這樣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年二月初,苻堅那晚還在她身邊睡著,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早晨的寧靜。
快報,王顯攻陷豫州失敗,退了三百里。苻堅一聽,就耐不住了,覺得不再待在項城,直接去豫州親自指揮。
本來依照敏敏的個性,肯定是想一起去的。可惜此時的她身懷六甲,要是跟去,這樣顛簸,肯定不好。一來不方便,二來她身體很差,要是一個閃失,可能連命都沒有了。
於是她便獨自一人留在項城,等他歸來。但她心中太多的不安。此次戰爭,凶多吉少。
二十天過後,士兵報捷,大王攻陷了豫州。她聽見了,更不安了,他成功了,就意味著謝玄失敗了。
他們之中誰輸誰贏,都是她不忍看到的。即使現在的她沒資格插足謝玄的事,因為早在三年前,她便與他沒什麼瓜葛。
她此次懷的,感覺與第一胎很不一樣。只有六個多月,卻很大很大,比第一次起碼將近大一倍。行動很不方便,偶爾散步回來,都累得氣喘吁吁。青兒看著她的肚子,忍不住調侃:「大王的孩子就是與眾不同。」
敏敏聽後哭笑不得,也不知該怎麼回答了,確實是太大了點,對她這個病弱的人來說,還真是……不適合。
事情總有峰迴路轉的時候,那便是,防到了東邊,防不到西邊。苻堅把兵力都集中在東邊,而西邊卻出現了個大空子,於是東晉方面偷襲西邊,一個個攻陷……
而項城,正是西邊淮河岸上。
還好苻堅給她留了很多士兵保護。她被安全派送出去,朝著豫州的方向前進。她實在太吃力了,加上路上的顛簸,真的想死的心都有。她坐在馬車上,緊緊抱住自己的肚子,胸口突然產生了窒息感。
她要堅強,堅強。
青兒緊張看著敏敏:「夫人,難受嗎?」
她點了點頭,說話都有些不清:「真的很難受。」
青兒有些著急,卻又無措。
這時馬車卻驟然停了。
兩人對眼相看,有些怔了怔。青兒撩起帘子一看:「啊!」趕緊縮回馬車,囁嚅道,「不……不好了,正好迎上了東晉軍。」
她顫抖著嘴唇,緊緊握住青兒的雙手:「誰……誰帶領的?」
青兒搖頭:「不知道啊。」
敏敏深呼吸,親自撩起帘子,此時的秦軍各個舉起兵器與東晉大軍對峙著,東晉大軍的最前方,一匹黑色的駿馬上,坐著一個人,此時的他風姿綽約,睥睨看著前方的秦軍,似乎很是不屑的樣子。
敏敏咬了咬唇,是他?
馬上的男子似乎也看向了她,見到她,怔了怔,原本明媚的眼突然暗淡下來,盯著她的肚子很久很久。
她感到他的目光,緊緊捂住肚子,眼神卻很堅定。
那麼倔強,那麼富有母性的保護欲,讓馬上的男子當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