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2024-06-14 13:21:16 作者: 錦竹

  厲莫言在濱江那塊的住宅屬於大而奢華,但是並沒有西街那邊的房子精緻用心。這是童向晚第一次踏進這棟別墅的感覺。

  高秀華似乎是這裡的常客,熟門熟路地走至吧檯倒了一杯酒,施施然坐在沙發上,一手撐著另一手的手肘,手裡端著高腳酒杯往嘴裡喝了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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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姆也慣例地給高秀華送上水果拼盤和精緻的小蛋糕。直到目光轉向厲莫言懷裡的童向晚,淡定的保姆眼中才閃爍出絲絲不同的情緒來。

  錯愕、驚訝、不敢相信。

  厲莫言吩咐,「今晚燉些補湯。」

  保姆點頭,「是。」然後落荒而逃。

  保姆的表現,讓童向晚有些莫名其妙。倒是坐在一旁的高秀華不冷不熱的為她解釋,「你是除了我,第一個來這裡的女人。榮幸嗎?」

  這話說的很耐人尋味。既宣告了霸主權,又帶著特意的嘲諷。

  厲莫言似乎對高秀華很有顧及,並不打算解釋她這話的意思,而是拾取一塊小蛋糕,遞給童向晚。童向晚有些不自在的接住蛋糕,沒有吃的欲望。

  高秀華對童向晚可謂是客氣倍至,「要不要喝點紅酒?莫言家的酒可都是法國82年的拉菲,我的最愛。」要是她不加上最後那四個字,童向晚興許會有興趣喝兩杯。

  童向晚搖頭,很無心地說了一句,「昨晚沒睡好,現在還不是很舒服。」

  她殊不知在情敵面前,提到這些字眼是很敏感的。高秀華緊抿著唇,臉色一下子刷白,憤恨地看著一臉無辜的童向晚。高秀華一直喜歡厲莫言,這是整個社團都知道的事,奈何厲莫言性取向有問題,她無計可施,卻沒有徹底死心。因為她每次和不同的男人上床,她不斷的幻想過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是厲莫言。她是發了瘋一樣的希望過。

  可眼前這個女人……就那麼輕易的實現了自己夢寐以求的事情,一向要強的她,憤恨交加。

  高秀華眼裡著了火,更甚至旁人都能感應到她身子在冒火。一向眼觀鼻鼻觀心的童向晚自然一下子就能感應得到,只是她無法理解,她哪句話動怒了她?

  此時座機電話響起,保姆從廚房裡跑了出來,忙不迭地去接電話,跟電話那頭說了一通,才把電話掛斷。保姆朝三人這邊走來,對厲莫言說道:「厲先生,石先生說那件事情辦好了。」

  「嗯。」厲莫言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

  高秀華忽然插上一句話,「向北應該知道她的存在吧?」高秀華不友善地掃了童向晚一眼。

  厲莫言只是笑了笑,「向北不介意。」

  「男人跟女人果然不一樣。」高秀華冷哼兩下,似乎不願意再多看童向晚兩眼,她一口灌了高腳酒杯里的紅酒,霍地站起來,對厲莫言說:「要是沒別的事,去我家吧?」

  厲莫言也站了起來,「走吧。」同時,他斜睨著童向晚,冷冷地道:「你要是無聊,自個去逛個街,銀行卡在我樓上書房書桌的第二個抽屜里,密碼851009。」

  他還不等童向晚做出反應,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密碼851009,這麼多年,一直沒變過。就如她的密碼,830807。他的密碼是她的生日,她的密碼是他的生日,多年以後,兩個人都沒變,無論換過多少次帳戶,密碼始終如一。

  屋內頓時空曠起來。濱江這處房子很大,高度也高,腳步踏在瓷磚的聲音也能迴旋許久。童向晚轉悠到吧檯上,看了上面擺設的各色世界名酒,心下瞭然。

  厲莫言和他爸爸一樣,喜歡收藏好酒,西街那邊也有,這裡也有,看來是他的愛好了。

  她正朝著吧檯發呆之時,保姆從廚房走出來,翕動著嘴唇,欲言又止地望著童向晚,她斟酌了許久,才問:「是童小姐嗎?」

  童向晚側頭看去。剛才那樣的氛圍,她一直未曾正眼看過這位保姆,如今打量了一下,覺得這保姆與張阿姨一般年紀,也同樣,看起來很有親和力。

  童向晚點了點頭。她是有些吃驚的,從始至終,厲莫言從來沒介紹過她,這保姆怎麼知道她姓童?

  保姆問:「童小姐是要花旗參煲密棗烏骨雞湯還是百合煲魚?」

  「這些我不講究的,隨意吧。」

  保姆多看了童向晚兩眼,捂著嘴笑了起來,「童小姐應該就是厲先生掖著的寶貝兒吧。」

  「嗯?」童向晚略有吃驚。

  「好多次讓我做補湯,他要打包帶走。可每次臨走之前都要糾結一陣,然後讓我送給石先生喝掉了。其實厲先生跟石先生很清白的……」保姆眼珠子轉了轉,偷偷地湊過來,一手捂成半圓,神秘兮兮的樣子,她小聲嘀咕,「厲先生是煩剛才那位高小姐。你可不知道,當初高小姐硬是逼婚,厲先生沒辦法才說自己是同性戀,讓石先生假扮。其實我心裡特明白,厲先生的錢夾里可有童小姐你的照片哦。」

  「……」她和厲莫言的照片?她努力去搜刮腦海中的各種合影可能的片段,只能想到運動會上他拿金牌的一次,兩人肩並肩站在一起拍過,她和他很少有過合影。

  「謝謝。」童向晚朝保姆說了一聲謝謝,之於保姆而已,有些莫名其妙。她什麼也沒做,談何而來的謝謝?即使保姆露出探知的表情,童向晚也不過是一笑了之,自顧自的上了樓,去了厲莫言所說的書房。

  她很愛安靜,不喜歡逛街,她是個悶性子的女人,喜歡看看書或者織毛衣繡十字繡。二樓的第一間房間就是厲莫言的書房。這是一間之於她而言,很驚艷的書房。兩排書架上擺設著各色典籍,涉及極其面廣,可謂是上有天文下有地理。童向晚一路看來,覺得厲莫言是在擺譜裝個知識分子還是真有這個興趣看這類書?一想到厲莫言那張冷峻的剛毅臉蛋配上這些書,她就覺得滑稽,忍不住噗嗤笑了起來。她的笑容才剛化開來,眼眸不小心睹上書架一角,見著有一排的關於托福考試的參考書。

  他還考托福?考托福是想去美國嗎?童向晚好奇心上來,她伸手拿起那書翻閱了幾下。上面工工整整的有筆記,看起來很認真,似有專心看過這本書。

  她認得上面的字跡,非厲莫言莫屬。她多翻了幾頁,在書的夾縫中見到一張掌心大的紙,上面是介紹留學移民的。然而,這些並不能引起她的注意,她注意的是他用筆圈了標註的留學和移民分別費用。那是一筆不小的錢,上面的日期顯示,是五年前。

  他曾經有想過去留學嗎?他想去留學是去找她嗎?她忽然胡思亂想起來,如果真是這樣……

  童向晚耐不住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讓自己不要再想,可只要一想到當初的自己,是怎樣的薄情,心裡就一陣絞痛。如果時光能倒流,她還會那麼選嗎?

  是的,她還會依然選擇學費。她答應過奶奶,讓自己過的很好,躋身金字塔的上面而不是做基底。她那麼努力怎麼能輕易放棄?她逼迫自己狠心,不要再牽絆,不要上心。

  她深吸一口氣,把書又重新放回書架上,轉移注意力,在書架上環視了一圈,找到自己喜歡的書籍類,抽了出來,端在手上到書桌那邊去看。

  她這屁股還未坐熱,放在衣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跟個催命鬼似的,一刻不消停。童向晚拿出手機看了看,果然是杜愛心的作風,想來她是睡醒了。

  她接通了電話卻不說話,果然,那頭的杜愛心噼里啪啦機關槍地囔道:「童向晚,你死哪裡去了?我按門鈴按的手都腫了。你該不是藏著男人,怕被我見著吧?」

  「我不在西街。我現在在他的主宅這裡。」

  「耶?這又是唱哪出?」

  「有個女人很喜歡他。他……」童向晚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想的。他不接受高秀華,她知道。但他又不如原先那般的脾氣,斬釘截鐵不拖泥帶水,斷了人家的幻想,而只是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她還可以跨越那點距離的。

  「他怎麼了?該不會一腳踏兩船吧?」

  「他不會的,我知道。」厲莫言是很原則的男人,她一直知道。其實她是在自我矛盾,她和厲莫言不會有未來,可又不是個大方的女人,不希望他與其他女人在一起,至少不要讓她知道。

  杜愛心也不想反駁她,只是試探地問了一句,「晚晚,你是真的打算一個月半月以後回美國嗎?還會回來嘛?」杜愛心其實很相信童向晚,但獨獨這件事上,她沒這個把握。

  童向晚對厲莫言表現的太與眾不同了。

  「是,走了就不會再回來。」

  杜愛心沉默了片刻,「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她想,她能做的到吧。正在發愣之時,耳邊傳來手機的警鳴,原來是有外線電話打了進來,厲莫言的。她頓了頓,對杜愛心說:「我接個電話。」

  「接完電話陪我去逛街吧,怪無聊的。我在天橋百貨那兒等你。」

  「好。」掛了杜愛心的電話,接通了厲莫言。厲莫言說:「還在家嗎?」

  「等會兒出去,陪愛心逛街,天橋百貨。」

  「想買什麼就去買點什麼,不要在意錢。」

  童向晚兀自笑了下,她沒什麼愛好,唯一的愛好就是節約用錢……

  「卡在第二抽屜,別忘了帶。你大約逛多久?八點左右我回家,順道去接你吧。」

  「好。」

  電話再次掛斷,她順著他剛才的囑咐打開書桌的第二個抽屜,裡面擺設很整齊,一張嶄新的銀行卡躺在很明顯的位置。她拾起打量了一番。

  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厲莫言的生日要到了……

  8月9號,還有五天。

  她是不是該送他點禮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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