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突然有些不敢看這個女兒

  「我方才回府，一通打聽才知道，原來你這些日子日日早出晚歸，多的時候連個丫鬟也不帶，一個消息也沒有，厲雲清，你到底知不知道女兒家的閨訓，羞恥是什麼！」

  厲正庭滿是厭惡看著這個空有一副容貌的女兒不留面子，羞辱道。

  夏唯在旁邊聽得這難聽至極的話，眼淚在眼裡忍不住水汪汪流轉。

  

  相爺說話真是太過分了！

  從來都不管小姐，一出了什麼事就恨不得從沒生過小姐的厭惡模樣！

  厲雲清把他面上厭惡全然看在眼裡，忽而一笑。

  園中已是傍晚，夜風拂過這笑，帶幾分淒涼。

  厲正庭被這神色弄得一蹙眉。

  「父親，您說女兒日日出門，不懂女兒家閨訓，羞恥，那您可知女兒為何日日出門？」

  她輕問。

  厲正庭不耐：「我哪裡知道你為何日日出門，我還想問你呢，出去鬼混什麼！」

  厲雲清眼角澀澀：「您沒聽見這府上處處都是怎麼談論女兒的？什麼廢物，粗鄙，蠢笨，大字不識，女兒這些年為何一直閉門？不就是不願意聽這些，」

  「現在女兒大了，不得不出來見人，那些污言穢語全都朝女兒壓過來，女兒要不出去走走，這日子可還過得下去？說不定前些日子早三尺白綾去了！」

  她聲微加重！

  厲正庭惱道：「府上哪裡來的那麼多話，就是有你跟夫人說一聲就是，她還能不為你做主！」

  他說的隨意，仿佛府上多年對她的謾罵羞辱，她只要找沈氏說一聲，整個府上都可以乾乾淨淨了。

  厲正庭，一朝丞相，就算再比不上他的父親厲公槐，但也不是個傻子，無論如何眼界都不會比不上幾個宅門婦人。

  厲雲清不會白費口舌喚醒一個裝睡的人。

  她低道：「興許在夫人眼中，女兒也立身不正吧，前幾日一個小小的車夫之語，她大張旗鼓讓人把女兒壓了去，還沒審問，誰都知道女兒偷人的事了。」

  厲正庭臉色一僵，顯然這事他聽說了，也無論如何不能為沈氏辯駁什麼。

  她偏頭看他：「父親，女兒何其冤枉，何其無辜？最後呢，不過是一句輕信就輕巧結束，」

  「我的父親啊，她口中的輕描淡寫，是女兒聲名狼藉的雪上加霜啊！」她聲音陡然加重吼道！

  厲正庭被吼得無話可說。

  她哽咽含淚。

  「要是女兒不跑出去，這些罵名涌過來，就是唾沫星子涌成洪水，成了壓死女兒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不信父親沒有聽到上次的事，但是父親當時肯定心裡也覺得，既然是誤會，那解除誤會就算了，你們所有人，有誰會知道這件事讓女兒心裡受了多大傷，」

  她指著自己的胸口，悽然笑哭：「這裡，這顆心，鮮血淋漓的傷啊，父親，我一片孝心給您繡衣，卻變成了污衊我的鐵證，何其可笑，何其荒唐！」

  厲正庭身上現在還披著這極為精緻的披風，此刻聽她這樣哭訴，臉上臊熱加倍。

  「請父親把那披風拿出來！」

  厲雲清眼中閃過狠光，看著厲正庭身上的披風。

  在在場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猛地扯落了那披風。

  小廝大驚：「四小姐，您要做什麼！」

  厲雲清扔了那披風在地上，抄起邊上花圃里的碎石朝那披風上，眼中痛恨劃了下去！

  「嘩啦」

  霎時，一道口子劃出來！

  三人都被厲雲清這突然做出的舉動嚇住了。

  嚇她如此決絕，嚇她手上被硬石劃破了口子，一片血水滲出。

  她還是仿佛不知道疼一樣！

  將那上好的厚料子，劃出了好幾道長口子，直至徹底毀了它！

  這披風低調名貴，還有上面繡工，都得了不少朝臣的誇讚。

  厲正庭大怒：「你！」

  一抬眸，迎上厲雲清痛恨看過來質問的灼灼目光。

  厲正庭突然有些不敢看這個女兒了。

  心頭有怯，佯惱道：「我還沒說罰你，你這樣子是做什麼，硬生生像是為父欺負了你一樣！」

  厲雲清悽然像是看透了他一樣：「父親要罰，罰便是，難道父親不是為了來罰我的？聽說我去了青陽山，您覺得我又惹麻煩了，是不是？」

  「父親，我是您的女兒，我不求您對我像對其它妹妹一樣，但是您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偏心，連不歧視都做不到！」

  「要是換了別人，說青陽山，禁軍和鐵武軍起了爭執，當時有一個閨閣女子，一個才十五歲的姑娘路過，所以，這爭執就和這姑娘有關？父親，您聽到的時候，肯定覺得是滑天下之大稽吧。」

  「結果，現在為什麼換成我，您就一味的跑來認定就是我又惹了麻煩？」

  「父親，我是您的女兒，不是您的仇人啊，您是不是上次閬王抱得人也懷疑是我？要不是五皇子承認是他，您是不是已經找我算帳了，而不是等到現在。」

  「父親，女兒一心孝順您，您就是這樣寒女兒心的嗎？」

  她哽咽的聲音讓人聽得心酸。

  厲正庭看著流著眼淚看著他的人，還有那被劃得破碎的披風。

  頭疼，甩袖：「來人，讓府醫來給四小姐看傷，」

  他大步，逃似的離開了。

  比方才趕來的步子還快！

  留下的小廝忙去請府醫去了。

  夏唯看得一臉驚奇，欣喜對著厲雲清道：「小姐，相爺關心您了呢！」

  厲雲清低頭，看著地上破爛的披風，死死掐緊，手上的痛仿若不知一樣，心裡有悲哀，有暢快。

  至少撕碎了這披風，她少了幾分噁心。

  回到清雲苑，府醫也跟著一起過了來。

  內院有個小丫鬟看著厲雲清滿手是血的模樣，一驚：「小姐，這是怎麼了？」

  厲雲清看她一眼：「沒事，石頭劃傷了而已，處理一下就好。」

  小丫鬟素櫻這才放心了些。

  後面跟過來的夏唯有些奇怪看著兩人，暗道，小姐什麼時候這麼好脾氣了，跟這前兩天突然來的小丫鬟還這麼溫和說話。

  ……

  夜晚，夜涼如水，子時過半，臥在床上安歇的人滿頭大汗，嘴裡喃喃不安。

  「大哥，大，哥，不，不，」

  她猛地睜開眼：「大哥不要！」喊完，才發現自己身處床上，剛才只是一場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