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幾十年富貴，再不是當年人了

  簾帳內的燭光突然亮了些，元璟珏半夜來，掀開帘子，看她額頭滲出的汗水，「怎麼了？」

  厲雲清沒想到元璟珏半夜會來，道：「做了個噩夢，好像大哥出事了。」

  「來人。」元璟珏對外面輕喚了聲，進來了個丫鬟，正是白日的素櫻。

  這是元璟珏上次她受傷後，送來的。

  

  元璟珏柔聲囑咐道：「都汗濕了，讓她給你先換身衣裳，別著涼了。」

  出了去，隔了屏風，元璟珏坐在外面桌前，屏風內，燭光略襯著倒影映上去，聽裡面悉悉索索換衣服聲。

  曾經誘人美景浮現眼前。

  他斂眸，倒了杯桌上涼茶，慢慢喝著。

  裡面換好衣裳，小丫鬟出去，他走進去。

  「好些了？」

  元璟珏坐在床沿，看她道。

  厲雲清看他面色有些蒼白，略擔心，坐在床上，撫過他有些涼的手：「殿下今夜怎麼來了，殿下身體不好，總這樣也吃不消。」

  他身居高位，手上政務繁忙，不該半夜有時間不休息，跑來看她。

  元璟珏輕聲道：「聽說了今日的事，游承旨的公子重傷，明日彈劾鐵武軍傷人的奏摺怕是要堆成山了，你當時也在場，我就不放心你，過來看看。」

  他目光掃過她剛換過褻衣的身體，懷疑道。

  「有沒有事？」

  厲雲清輕柔一笑：「有的話，那丫頭就該跟您說了。」

  他看他，手掌輕拍在她腦袋上：「我只是讓她照顧你，沒有讓她跟我通消息的事，別多想。」

  「嗯。」

  元璟珏把她的身體輕柔躺放在床上，囑咐道：「睡吧。」

  厲雲清躺著，正要睡，突然扭頭：「殿下今天去烏家參宴了？」

  她看坐在床邊陪她的人。

  她今天出門前，聽見到處都在傳厲雲菲去參加烏家小公子生辰宴的事，她知道元璟珏跟烏家有來往。

  「嗯，怎麼了？」

  元璟珏點頭，沒瞞她。

  「沒，」

  她搖頭。

  提起烏家，她一直記得一件事，皇上有意烏家嫡小姐烏姝，為閬王妃，要不是自己插一腳，元璟珏肯定早娶了烏姝吧。

  她前世，不在意元璟珏，但也聽很多人說過，烏姝是元璟珏唯一的例外，除了娶她，對她與別的女子格外不同。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當這輩子想要補償元璟珏後，想起這件事，知道他今天去參了宴，心裡就不是太舒服。

  感覺側邊人溫柔的目光，她側身而臥，閉眸，無聲呢喃：「不該這樣，厲雲清，如果因為愧疚補償而在意這個男人，就不要去嫉妒，」

  「他有真正去愛他的人，你給不了，就不該霸占著他。」

  她側身而臥，元璟珏撐額，眸中閃過痛色，閉眸跟著睡去。

  ……

  第二日，朝堂炸開了鍋！

  一如所料，雪花一樣的彈劾奏摺堆滿了御案，除了鐵武軍重傷游浩旭，沈家被懷疑勾結千峰山餘孽，鐵武軍也與千峰山餘孽似有聯繫外，還有一個大驚聞！

  流民中近日不斷有人被毒殺，與當日宮中宮女毒殺之狀，一模一樣，除了南蠻人外，青龍衛也深有嫌疑。

  垂拱殿：

  一批奏摺從御案上嘩啦啦摔到地上，太子跪在地上，硬生生被砸得生疼，垂首不敢動。

  皇上拍案怒斥：「太子真是好本事，死了這麼多流民，你竟然遮的死死的！」

  太子為難：「兒臣是想，這殺人的南蠻毒人還沒找到，報上來不過是為父皇多添憂思，這才想等抓到了南蠻毒人再行稟報，誰知今日早朝會被突然爆出來！」

  皇上冷笑：「再行稟報，你是怕朕斥你，怕百官諫你，想遮掩直接私了了吧！」

  他一手又拿起邊上另一堆奏摺，上面一封慢慢憤怒批判之語，讓人聞之色變，一把朝太子身上猛地又砸過去。

  「禁軍追查了幾天的千峰山餘孽，就在鐵武軍附近！好笑的是，鐵武軍當時還在那山上操練，山腳下就是這群餘孽，他們說毫不知情！」

  「好個毫不知情，這簡直就是朕聽到的今年最大的笑話，年年軍餉播下去，養的就是這樣一群酒囊飯袋！」

  「鄭國公府當年平定南蠻，平定外亂的民心所向，幾十年富貴享下來，怕再不是當年人了！」

  聖怒意味深長斥道。

  太子硬著頭皮叩首：「今日已有人發現南蠻毒人的蹤跡，鐵武軍此刻已然去圍剿那群南蠻毒人了，請父皇放心，這次鐵武軍定然將功折罪！」

  皇上臉色一派譏諷：「流民流民處理的一塌糊塗，鐵武軍領兵領的一塌糊塗，作為一朝儲君的護衛青龍衛，又次次涉嫌謀殺，太子，要是這次再不行，政事堂那邊你自己掂量吧！」

  太子大驚，抬頭。

  「父皇！」

  「滾！」

  皇上怒呵斥。

  ……

  帶著墨香氣的臥房中，游浩旭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床邊陪著的一位露著擔憂的儒雅中年，開口虛弱道：「父親。」

  游淮山拍拍他的手：「醒了就好。」

  旁邊一個俊氣少年驚喜道：「老師，您終於醒了，我們聽到您重傷的消息都嚇壞了，尤其聽說您渾身是血的樣子，可是把師祖嚇得頭髮都白了不少！」

  又惱道：「簡直太過分了，他們鐵武軍追南蠻毒人，跟您有什麼關係，說是沒料到您突然出現在那裡，一時誤傷了，哼，練武的人眼神這麼不好，上戰場他們不得自相殘殺了！」

  「皇上已經下令，讓鐵武軍趕緊抓到南蠻毒人，事後論罰，還有那群南蠻毒人，敢給流民下毒，被抓到肯定下場悽慘，兩邊都沒好果子吃，才能給老師解解恨！」

  「南蠻毒人？」游浩旭蹙眉不解道。

  烏梧奇怪道：「是啊，老師您是不是還沒清醒，忘了當時，鄭楚緯正帶著鐵武軍在青陽山附近搜查南蠻毒人，結果把您誤傷了。」

  「原來，最近流民沒有受倒春寒的影響，卻被一些陰險的南蠻毒人下了毒，就像上次宮中傳的那宮女毒殺一案一樣。」

  「太子一直遮掩著這事沒上報，就是想抓到兇手再稟明，結果跟您的事被一起彈劾上去，您受傷，就是因為當時，鐵武軍受了太子的令，正在青陽山暗中追查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