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恨屋及烏

  修車師傅出面做證，呈交給警方關於奧迪車被人為破壞的書面報告，其中包括剎車系統被損壞，輪胎螺絲被人故意擰松等問題。

  警方十分重視這個問題，當即開始調取庭院的監控視頻，卻發現監控設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損壞了。

  種種跡像表明，罪犯就潛伏在陳家。

  今天是除夕，根本沒有外人進入過陳家。女傭和保鏢的嫌疑最大，當然也不排除家庭內部成員間的矛盾激化問題。

  陳宇海的臉都綠了。他還涉嫌給五歲大的兒子投毒……不對，是投放安眠藥，再加上他跟雲淑君夫妻感情如履薄冰，被列為了重點懷疑對象，要被警方帶回去重點盤問調查。

  雲淑君腳步發飄，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她看著陳宇海，這個與她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男人，感覺是那麼的陌生。

  她與他的感情雖然不是特別好，卻也勉強算得上和睦。她萬萬想不到，丈夫先是給年幼的兒子下安眠藥，又給車子動手腳，這擺明了就是連環計，謀算著送她和兒子上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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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雲淑君低喃著，與其說質問陳宇海，不如說是質問自己。「為什麼這麼做……」

  虎毒不食子，他失心瘋了費盡心機想置她們母子倆與死地。

  「我沒有！」陳宇海也嚇懵了。「我幹嘛要害死自己的兒子……他是我親生的啊！我唯一的兒子，我們陳家唯一的男嗣……我瘋了嘛！」

  「是啊，你瘋了吧！」雲淑君再次暴怒，撲上去撕打陳宇海，又被警察給拉開了。

  「不可能！」陳老太太整個人都不好了。「這不可能！肯定有人故意陷害宇海……」

  說到這裡，她懷疑的目光投向雲蘿，似乎明白了什麼：「一定是這個丫頭，她自導自演的好戲！」

  蘇姍突然開口了，為雲蘿辯護：「媽，你冷靜點。車子是雲蘿開回來的，車鑰匙也在她手裡，她怎麼可能把自己的車弄壞，這不是害了她自己嗎？」

  經過提醒，陳老太太混亂的大腦頓時就清楚起來；

  「對，車是她開回來的，車鑰匙在她手裡，旁人怎麼能動她的車！說什麼有人要謀害她，她怎麼沒開車！她怎麼沒開車去死！」

  「說穿了就是故意裝神弄鬼，她想冤枉我們全家人，她想害死我們全家人！」

  「這個掃把星，攪家星，自打她進門我們家就沒一天安生的日子過！成天雞飛狗跳，要麼媳婦跑了，要麼孩子病了，要麼車子被人動手腳，其實都是她在暗中施壞！都是這個賤丫頭！」

  陳老太太越罵越生氣，越發覺得雲蘿是一切災難和問題的源頭。她舉起檀木拐，就狠狠砸向雲蘿。

  雲蘿哪裡能讓她打得到，輕盈一閃，就躲過了拐杖的襲擊。

  陳老太太情緒激動，力道控制不太準確，一擊落空，整個人重心不穩劇烈搖晃起來。

  「媽，小心！」蘇姍驚叫著上前攙扶她。可是不知道怎麼的，陳老太太還是摔倒了。

  「哎喲，小蹄子打人了！」陳老太太雖然摔倒了，但嘴巴絲毫不饒人。「小娼婦打人了！這是我們陳家，她們這是要造反啊！」

  後面的話連雲淑君也編排上了。

  言下之意，雲蘿膽敢對她動手，是受了雲淑君的挑撥。

  現場大亂，趕緊又叫救護車。

  雲蘿倒是淡定，冷冷地道；「警察手裡有執法記錄儀，我可沒碰她一根手指頭，是她自己摔倒了訛人……」

  說到這裡，她好像是想起了什麼，目光投向此時正圍著老太太驚惶失措滿臉淚水的蘇姍，若有所思地道；「唔，是我媽扶她的時候摔倒的。這倒怪了，不扶的時候還搖搖晃晃沒有倒地，一扶就倒，這事該怨誰呢。」

  蘇姍渾身一顫，抬起淚眼，有些驚愕；「雲蘿，你是說我……我讓你奶奶摔倒的嗎？」

  「我沒這麼說。」雲蘿眨眨眼睛，毫不動容。「也許是奶奶故意跌倒想訛你呢。畢竟你是我媽，她自然恨屋及烏了。」

  此言一出，陳老太太兩眼翻白，當場氣暈過去了。

  接下來，陳雲藍和蘇姍圍著陳老太太大哭，陳雲莉叉著腰對雲蘿破口大罵，陳宇海又要喊冤又要擔心他老媽，十分辛苦，心力交瘁，而雲淑君則恍惚懵懂像縷游離的魂魄。

  現場亂成一鍋粥，雲蘿卻是保持著絕對的清醒。

  她的目光轉向周圍，現場只有一個小玲。

  另外院子裡還有兩個保鏢，和兩個負責打掃的家政。小玲負責室內端茶倒水，負責進廚房做飯，其餘衛生事宜與她無關。

  陳家人苛刻吝嗇，錙銖必究，不是良善之家。難道是苛待了哪個保鏢或者家政嫂，因此遭到報復？

  也不對，既然陳家人苛待他們，自然冤有頭債有主，為何破壞她的車？

  先是小華昏迷不醒，再發現車子被破環，這其間每個環節都嚴絲合縫，更像是一場精心的謀劃。

  突然間，心底被壓下的那個念頭又湧上來，原本模糊的一團影子慢慢變得清晰，只要找到了其中關鍵的一點，整個過程似乎也就順理成章了。

  就在警察準備帶走陳宇海去局裡接受調查的時候，雲蘿突然開口喊住他們稍等。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雲蘿，不知道她又要做什麼。

  雲蘿問旁邊呆若木雞的小玲：「那杯滲了安眠藥的水是二叔讓你餵給小華喝的嗎？」

  小玲呆了呆，忙不迭點頭，同時淚目：「我只是聽吩咐做事，我……」

  雲蘿的目光再轉向陳宇海，聲音變得冷冽：「是誰讓你給小華下藥的！」

  陳宇海一個哆嗦，整個人似乎卡殼不動了。

  「你帶小華上樓的時候，我媽好像低聲囑咐了你一句什麼話。」雲蘿看看陳宇海，再看看蘇姍，聲音變得低沉而危險：「她對你說什麼了？」

  她一直注意小華，陳宇海帶走小華的時候，她特意多看了兩眼。就因為陳宇海是小華的爸爸，她被虎毒不食子的老話所誤，認為他不會傷害小華。

  但陳宇海帶著小華上樓前的每一個動作，她都看在眼裡。

  當時蘇姍俯近陳宇海低聲說了句什麼，在場人也沒在意，覺得左右不過是囑咐他耐心些哄孩子，不要再招惹小華哭泣。

  可是究竟她說了什麼，也就只有陳宇海清楚。

  也許小華也聽到了，但他現在已經睡著，得等明天才能得到小華的口供。

  陳宇海本能地看向蘇姍，後者倒是鎮定。

  「家裡鬧得這麼厲害，我擔心嚇到小華，就囑咐了宇海一句，讓他給孩子餵點助眠的東西。」蘇姍很淡定，還有些委屈。「我沒讓他給孩子餵安眠藥。」

  助眠的不一定是安眠藥，另外熱牛奶之類的也能助眠。

  可是當時陳宇海心急火燎，哪裡有耐心等到熱牛奶起助眠效果，還要哄孩子入睡太麻煩了。

  他本能地就會把助眠的東西改成安眠藥。

  這是意外？巧合？或者是蓄意引導！

  短短的一瞬間，雲蘿的心裡轉過無數的念頭，每一點都飄忽無定，抓不住重點。原先的猜測又被推翻，重新假設，重新推測，重新認識。

  重生後，她一定堅信不移地認為，雲家滅門跟楚氏兄弟脫不了干係。

  再加上賀灃的意外死亡，賀禹銘一家遭到滅門，她更是把目光盯在楚氏兄弟的身上或者賀鴻的身上。

  她認為，殺害賀灃的兇手，跟前世殺害雲錚和害雲家被滅門都是同一個兇手。

  這種先入為主的主觀意念妨礙了她的判斷，才會發生今晚的重大失誤。

  如果她再粗心一點兒，開著那輛奧迪車載著雲淑君母子去醫院，此時估計已經墜下立交橋，車毀人亡。

  剎車失靈，輪胎脫落，疾行在立交橋上的奧迪Q5唯一的結果就是粉身碎骨，她和雲淑君母女倆的結果也是隨那輛車一起粉身碎骨。

  如此精妙的設計，小華的昏迷不醒也是計算中的重要一環。但這最重要的一環卻不是楚家兄弟能摻合進來的。

  家裡有內鬼，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頭的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