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葉興盛說得倒是很誠懇，章子梅卻如何肯相信他的話？要知道，不久前，她才故意整他，將他下放到鄉村。就在剛剛，她還在教育局全體幹部會議上對他發飆，他有這麼好的涵養？她跟他非親非故，他憑什麼要幫她？

  章子梅怎麼想都覺得，這可能是個圈套，葉興盛不知道要怎麼整她！

  惱怒之下，章子梅乾脆眉毛一挑，撕破臉皮說：「葉興盛，我是沒給你分房的指標，把你下放到偏遠鄉村也是我的主意。你要對付我儘管亮出你的底牌，別遮遮掩掩，也別表面對我裝好人實際上給我刀子！」

  費了這麼多口舌，章子梅還是不相信！葉興盛有點急了：「子梅，我是真心想幫你的，你要怎麼著才肯相信？」

  葉興盛的一聲子梅，讓章子梅的心弦動了幾下，如此親昵的稱呼，只在情人之間才出現。葉興盛這麼喊她，難不成他喜歡她？難不成，他因為喜歡她，所以真的想幫她？

  這個念頭才剛冒出來就被章子梅給壓下去了，騙子總是表演得很逼真，幾乎沒有什麼破綻，否則就不會有這麼多人上當。葉興盛把她當傻子，她可不是傻子！「葉大人，我想問問，你為什麼這麼古道熱腸想幫我呢？」

  「你真要問原因的話，那就是因為，我無意中奪走了你的第一次，我覺得對不住你！」葉興盛不想隱瞞什麼，把心裡話一股腦倒了出來。

  原以為，跟章子梅交心，她會很高興，會接受他的好意，哪裡料到，他不提這事便罷，一提就觸到了章子梅的痛處。要知道，自從那事發生後，章子梅一直有些惶恐，不知道該怎麼向男友解釋呢！

  

  章子梅臉色一沉，嗖地站起來，喝道：「葉興盛，你給我閉嘴！我不許你再提那事，否則，我跟你急！」

  葉興盛從來沒見過章子梅如此暴怒，而她的大聲叫喊更是把他嚇得魂不附體，他也站起來，慌忙安慰道：「章局長，你別生氣，咱們有話慢慢說，好嗎？」

  章子梅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她操起茶几上的雞毛撣子，狠狠地朝葉興盛抽過去，怒罵道：「你給我滾！滾得遠遠的，你滾啊......」

  葉興盛東躲西藏，很狼狽地逃了出來。

  從教育局出來，葉興盛見時間還早就回市委辦公廳，向黃立業反應關於教育局分房的事。黃立業說：「幹部也是人，也要生活，解決好幹部的住房問題，幹部才會更好地集中精力把工作做好。你在教育局工作了那麼多年，而且還是副科，既然教育局蓋集資樓，那你就趁人事關係還沒轉到市委辦公廳，趕緊要一套吧！」

  聽黃立業這麼說，葉興盛高興壞了，向黃立業道了謝。

  想想以前絞盡腦汁給章子梅送禮都拿不到房子，現在當了市委書記秘書，房子來得這麼輕鬆，葉興盛深切體會到，權力帶給人的好處。不過，他也深深知道，市委書記秘書的工作可不是那麼好做的。市委書記要是仁慈寬厚的人，能容忍他犯一些小錯誤，那還好說；要是十分嚴厲的人，那他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工作，那樣的話別提有多累！

  馬家興聽說市委辦公廳允許葉興盛在教育局拿房，也替他高興，當天晚上就把葉興盛約出來，讓他選房。葉興盛選了一套東邊向陽的房子。這套房子，在外面要賣好多錢一平米，內部只要幾千塊錢。

  即便如此，葉興盛工作這麼多年的存款，也僅夠付首付款。

  要是早一個月分到房子，葉興盛會很高興的。而今，交完錢，簽完合同，他有點黯然神傷。鍾雪芳這娘們要是不那麼早提分手，現在拿到房子，兩人應該是在去民政局登記的路上了。這下可好，房子有了，戀人卻沒了！這真是有得必有失啊！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一套房子的考驗，讓他看清了鍾雪芳，這賤人壓根就沒愛他。若不是一套房子使她露出真面目，他和她在一起，往後斷然不會幸福的。

  簽完購房合同的第二天，廳務處給葉興盛準備的辦公室也布置好了。這間辦公室大約二十多平米，裡面的家具是普通的實木家具，有飲水機，空調等等。難能可貴的是，在辦公室裡面還有一個小間，小間裡安放有一張單人床，要是上班累了，可以在單人床上躺著休息一會兒。

  有了自己的辦公室，葉興盛不再像前幾天那樣，整一條流浪狗似的，在各個科室轉來轉去，一路給人賠笑臉。不過，讓他納悶的是，他被任命為市委書記秘書好多天了，卻遲遲還沒見到市委書記。

  有那麼幾次，葉興盛想問問黃立業，什麼時候才開始工作，開始進入角色？可又覺得他這麼一問，會讓秘書長黃立業以為他心態太急躁、浮誇，而這兩者容易給人不沉著穩重的感覺，恰恰是官場的大忌。

  黃立業卻已經看穿了葉興盛的心思，他告訴葉興盛，市委書記這幾天正在外地學習，等他回來就有他忙的了。趁著市委書記還沒回來，他最好抓緊時間學習一下秘書工作的經驗和要點，可以看書，也可以向秘書一科的前輩學習。

  市委書記秘書是貼身秘書，跟普通的秘書不一樣，不負責寫領導的發言稿，主要給市委書記做好生活上、出行上的安排，也可以說是生活秘書。工作看似輕鬆，卻也不輕鬆，必須時時處處注意一些微笑的細節，必要的時候，還要幫市委書記化解危局，傳達指示命令等等。

  葉興盛以前沒當過秘書，對這些根本不了解。於是聽從黃立業的建議，向秘書一科、綜合一處等科室的同事和領導學習。除此之外，他還利用業餘時間大量翻看有關秘書工作的書籍。

  短短几天的學習，葉興盛對秘書工作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葉興盛深深知道，從書本上以及同事身上學習到的東西，都只是經驗。具體操作中，他必須融會貫通，多動腦子多思考，才能把工作做好。

  轉眼，一個多星期過去了。

  這天上午，接近下班的時候，黃立業打來電話說，市委書記胡佑福學習回來了。近段時間，外地發生了好幾起學生安全事故，明天市委書記將到市一中視察，重點強調保護學生安全這個問題。

  這次活動，電視台和黨報等媒體要參加，聯繫媒體由廳務處那邊負責通知，新聞通稿則由綜合二處負責。活動結束後，要一塊兒吃飯，媒體記者也一起吃飯，但是，吃飯期間不許攝像，不許拍照。

  由於這是市委書記上任後的第一次視察工作，所以，媒體報導必須足夠重視，電視台播放的新聞不少於十分鐘，報紙媒體必須頭版頭條，版面篇幅儘可能大。

  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黃立業頓了頓，才說：「至於小葉你，你初來乍到，很多東西還不是很熟悉，一些外聯性質的工作，我就不為難你了。你負責跟在書記身邊，照顧好書記就行了！」

  沉默了片刻，黃立業仿佛想起了什麼似的，繼續說：「對了，有件事，還需要你去做。胡書記有個女同學就在咱們市一中當老師。正好你是從教育局過來的，你私下聯繫她一下，活動結束後，書記要私下見見她，你做個安排。待會兒，我把書記同學的名字發給你！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你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葉興盛想了想，說：「胡書記喜歡喝茶嗎？我要不要帶一些他喜歡的茶葉好給他泡茶？」

  黃立業說：「胡書記喜歡喝茶的，他喜歡喝普洱茶。茶葉，廳務處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到時候，你記住帶上就是了！教育局那邊，估計也會準備茶葉，不過，咱們這邊多做一個準備也不是壞事！」

  葉興盛說：「我暫時沒什麼疑問了，我要是有什麼疑問再向秘書長您請教！」

  黃立業說：「隨時歡迎！」

  掛了電話，葉興盛如煮沸的開水般激動起來，，但同時也很緊張。明天就要開始工作了，可是，到現在，他還沒見過市委書記呢。市委書記人怎麼樣，是仁慈寬厚，還是尖酸刻薄？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往後，他多少肯定會犯錯誤的。一旦犯了錯誤，市委書記會怎麼對待他？他會罵他嗎？處分他，甚至開除他嗎？

  突然地，葉興盛想起一個頗為重要而且困擾他多日的問題來。這個問題就是，全市那麼多幹部，為什麼市委辦公廳偏偏挑選他給市委書記當秘書？一來，他朝中無人，背後沒有大官給他引薦；二來，他的級別才是副科，一般情況下，給市委書記當秘書的都是副處，再次至少也是正科。是什麼原因使市委辦公廳不計較他的副科級別，讓他當市委書記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