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君臣俱祥和

  陸湛沒想到,自己這一進宮便被正宣禁錮在了身邊。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有陸湛陪著，正宣帝確實能安枕，越是如此，他就越不敢放陸湛走。

  

  他害怕看到夢魘中林皇后和故太子的猙獰的模樣。

  他不敢面對那兩張臉。

  謝嫵當天夜裡便回了定國公府，回到府中後第一件事她便去了寧安公主的院子，在聽完她說的話後，寧安公主嗤笑了一聲，隨後便久久沒有說話。

  當年鎮南國公府血流成河的時候他沒有怕，現在他又有什麼好怕的？

  讓阿湛護他，虧他想得出來！

  時間眨眼便到了正宣帝生辰這一日。

  為了彰顯自己的威儀,也為了向百官宣告自己的康健，正宣帝這次的生辦得格外熱鬧，京城凡五品以上的官員皆在受邀之列，且還能帶上女眷。

  謝嫵自然在邀請之列。

  只是，待她入席時，萬壽園裡已經坐滿了人，宮女們穿梭不停。

  謝嫵剛坐定，斜對面便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阿嫵。」

  看到蕭慕清的那一刻，謝嫵不自覺便彎起了一抹笑意,那廂，蕭慕清也顧不得規矩不規矩，悄摸摸的就摸到了謝嫵這邊。

  謝嫵原本與陸容坐在一桌，見蕭慕清過來，她只是朝她淡淡一笑，隨後便往旁邊讓了一個位置。

  「聽說,陸湛這幾日一直被拘在宮中？」蕭慕清湊到謝嫵耳旁小聲向她咬耳朵道。

  謝嫵淡笑著點了點頭。

  「這麼說來，那些傳言都是真的嘍？」蕭慕清又道。

  謝嫵彎了彎唇角，隨後，她抬手捏起一顆葡萄笑著便遞到了蕭慕清唇邊，她道，「郡主，吃顆葡萄吧！很甜的！」

  蕭慕清皺眉看了謝嫵一眼，隨後，她賭氣似的一口就將那葡萄連皮帶籽一起吞進了肚子。

  謝嫵見她這番模樣，正欲說話，卻忽地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竊語聲，她側眸一瞧，只見端王領著端王妃和李側妃朝席間走了過來。

  「喲，這端王殿下終於肯出來見人了，我還以為他會不來了。」蕭慕清勾著唇角小聲湊到謝嫵成前打趣道。

  「今日是陛下的生辰，端王殿下怎麼會不來。」謝嫵淡笑著道。

  「也是，上次你和陸湛成親的時候，他都去了，若這次不來，咱們那位陛下還不知道會怎麼想他呢？」蕭慕清勾著唇角小聲道。

  聽了蕭慕清這話，謝嫵眸子動了動。

  她忽地想起那夜陸湛對她說的話，說端王命人弄了情絲繞……

  只是，當時聽到情絲繞這個名字，她面紅耳赤沒讓陸湛再說下去，如今想想，端王忽然出現在在這，該不會是想用情絲繞做些什麼事吧？

  可他會想要做什麼呢？

  若是陸湛在這好了。

  就在她思忖間，一道尖細的聲音忽地高喊了起來。

  「陛下駕到，賢妃娘娘駕到，淑妃娘娘駕到，太子殿下駕到……」

  太子竟然和正宣帝一起來了，

  蕭慕清和謝嫵對視一眼，隨後兩人默契的起身隨著席上的命婦們起身走到中央，待正宣帝一行人過來，他們連忙俯身叩拜起來，「臣等（臣婦）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賢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淑妃娘娘千歲千歲千歲，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一連串的呼喊聲下來，蕭慕清只覺得腦門嗡嗡直疼，她側眸瞥了謝嫵一眼，卻見謝嫵還跟個沒事人一樣。

  這人跟人果然是不能比的。

  「眾卿都平身吧！」頭頂正宣帝沉渾的嗓音終於響了起來。

  「謝陛下。」眾人齊應一聲，隨後便紛紛起身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蕭慕清本來還想跟謝嫵一起走，可鎮南王王妃一個眼神殺了過來，她只能跟個鵪鶉似的縮著頭老老實實的跟在鎮南王王妃身後走了。

  不過，看著翩然走到謝嫵身邊的陸湛，她心裡那點子遺憾一下就變成了酸澀。

  看來，現在的阿嫵已經不需要她陪了呀！

  很快，宴席上，絲竹聲起，舞姬們翩然入場，群臣們開始推杯換盞，不時有人舉杯向曾經的齊王如今的太子殿下敬酒。

  幾杯酒下藥，太子臉上的得意與倨傲便漸漸遮不住了，尤其是在他旁邊還坐了一個端王的情況下，他甚至勾著唇角挑釁的舉杯對端王道，「四弟，你今兒個是怎麼呢？怎麼也不說話呀！是不高興麼？」

  「臣弟不敢，臣弟敬皇兄一杯。」端王面無表情的端起酒杯對太子道。

  看著端王要死不活的樣子，太子心裡越發暢快了。

  就他這樣還想跟他爭皇位！

  配嗎他？

  也就是看在母妃的面上，否則，他是絕對不會留他這個隱患的！

  想到這裡，太子冷笑著直接將酒杯放回了桌上。

  這是擺明不喝端王敬給他的酒。

  眾人見狀，心裡雖然有些詫異，但，他們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無視，而他們中更有人笑著舉起酒杯向太子敬酒。有一就有二，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舉杯，太子這會也不端著了，他滿面笑意的端起酒杯再度與百官們暢飲了起來。

  被晾在一旁的端王眸中閃過一絲暗恨，可他什麼也沒說，只沉默仰頭將杯中的酒灌了下去。

  而坐在端王身邊的端王妃自然將這一幕看在了眼裡，她眸光閃了閃，可最終卻什麼也沒說。

  謝嫵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幕，她側過身子用只有兩人聽見的聲音附到陸湛耳畔道，「端王明知道太子會羞辱他，他還這麼沉得住氣，他是有什麼打算了麼？」

  「應該吧，我也只是猜測。」陸湛淡笑著望著謝嫵道，說完，還抬手替謝嫵理了理額角的青絲。

  「沒想到湛哥兒還有這麼體貼的一面啊！」太子也眼尖的看到了這一幕，他笑著出言道。

  他這一說話，周遭無數道目光霎時齊刷刷的朝陸湛和謝嫵看了過去。

  陸湛輕輕一笑，隨後他抬手朝太子揖了揖，道，「我這也是受三舅舅言傳身教，三舅母可是一直向旁人炫耀三舅舅對她體貼了。」

  「是嗎？」太子笑著朝旁邊的太子妃看了過去。

  太子妃抬手掩嘴一笑，「太子您快別問了，這麼多人看著了。」

  「哈哈哈……」太子毫不掩飾的大笑了起來。

  他原本對陸湛觀感很不好，尤其是在秋狩的時候，他可謂是讓他丟盡了臉面，可他府中的幕僚說的對，識時務者為俊傑，陸湛既然主動向他示好，而且還可以助他扳倒端王，那他又何必將他這份情拒之門外呢？更別說他背後還有一個定國公府了！

  他能拒絕陸湛，他還能拒絕定國公府？

  雖然如今他已被立為太子，可是，那又能怎麼樣？肖乾和肖博不也曾被立為太子？只要他一天沒有登記，那麼他就一天不能掉以輕心！能越多拉攏勢力為已所用就越穩妥！

  想到這裡，太子再度朝陸湛露出一個嘉許的微笑。

  「你們在聊什麼聊得這麼開心啊！」就在此時，坐在最上首的正宣帝忽地出言插話道。

  「回父皇的話，兒臣在打趣湛哥兒，說他才離了新婦沒幾天，這一見面啊，那眼珠子便恨不能黏在外甥媳婦身上似的。」太子抬手笑著回稟正宣帝道。

  聽了太子這話，正宣帝淡笑開口道，「這有什麼稀奇的，誰年輕時不這樣啊！朕年輕時……」話說到這，正宣帝卻忽地梗了下去。

  他年輕時當然也這樣，恨不能時時刻刻黏著她，陪著她……

  他們都說他對她只有利用，可其實不是的，他也是用了心的，只是……

  只是她卻冥頑不靈！

  他是天子啊！天子是沒有錯的！

  而且，他從來也沒想過說要她的命，是她自己，是她自己放了一把火將自己燒死了，如今，如今又有什麼臉面變成鬼來向他索命！

  「陛下，陛下……」見正宣帝忽地沉了臉不再說話，淑妃不禁側眸輕輕的喚了他兩聲。

  正宣帝一下醒過神來，他忙抬眸朝陸湛看了過去。

  面前的少年郎君眉眼清俊無雙，尤其是那雙眸子，狹長又瀲灩，像極了林皇后。

  血親到底是血親啊！

  即便只是外孫，可他這容貌卻活脫脫的跟林家人一模一樣，甚至都不怎麼似定國公府那邊的人！

  「陛下……」見正宣帝又失神了，淑妃忍不住擰著眉擔憂的又喚了他一聲。

  正宣帝臉一沉，他冷冷的瞥了淑妃一眼，淑妃被他這個陰冷的眼神瞪得渾身發冷，她慌忙抿緊嘴巴將頭縮了回去。

  見淑妃不再說話，正宣帝這才將臉轉向了謝嫵和陸湛，他道，「說起來，這還怨朕……你們到底是新婚的小夫婦，如此分開也不是事，這樣吧，今晚，你便也同阿湛一起留在宮裡吧！」

  「是，孫媳遵旨。」謝嫵忙起身朝正宣帝行了個禮道。

  「孫兒多謝外祖父體諒。」陸湛也高興的起身朝正宣帝謝恩道。

  正宣帝笑著朝陸湛和謝嫵擺了擺手。

  「父皇，兒臣敬您一杯，祝你千秋聖壽，萬壽無疆。」太子起身率先舉杯道。

  「臣等也祝陛下千秋聖壽，萬壽無疆。」百官們也紛紛起身舉杯附和道。

  「好！好！眾愛卿隨朕滿飲此杯！」正宣帝也高興的站了起來。

  一時間，萬壽園裡一片君臣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