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暗潮湧動

  半山羽。

  張五爺獨坐在太師椅上，神色晦暗難明，像是在糾結著什麼。

  季平從外面走進來，剛跨過門口，好像想起來什麼重要的事情，先把花襯衫的紐扣系好，然後才開口：「五爺，我回來了。」

  「哦。」張五爺緩緩抬起頭：「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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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別提了....」季平搖頭道：「熱臉貼了個冷屁股，五爺，真不是我說，您就不應該給他這個面子，什麼東西啊，還敢在鳥街裝大哥！」

  「陳浪這小子有勇有謀，難得啊，我真是不忍心....」張五爺自言自語道。

  「不就是救了個孩子嘛，有什麼的啊？不是那個過路的小警察，他現在已經死了！」季平不屑道。

  「瓶子，如果讓你去救，你敢嗎？」張五爺笑著問道。

  「敢！怎麼不敢？」季平梗著脖子。

  「哈哈。」張五爺擺擺手：「好了，你下去吧。」

  季平辯解道：「五爺，您信我，我季平也是條鐵骨錚錚的漢子，我不是廢物！他陳浪敢做的，我一樣敢做！」

  張五爺掃了他一眼，點點頭：「總有機會讓你證明今天這句話的。」

  「您就瞧好吧！」季平這才走出了半山羽。

  過了一會，瘦猴走了進來，渾身汗津津的，顯然累得不輕。

  「事情辦妥了？」張五爺問道。

  「五爺，放心，保證萬無一失！」瘦猴笑著回答。

  「看到你這副輕佻的樣子，我能放心嘛？」張五爺反問道。

  瘦猴立馬正襟危坐，認真道：「五爺，猴子跟您也有六七年了，什麼時候出過問題啊？」

  「罷了....」張五爺靠在椅背上，嘟囔著：「猴子，等做完這一次，以後就不做了。」

  「啊？」瘦猴愣住了，五爺一向殺伐果斷，怎麼會忽然萌生退意呢？他不明白。

  「猴子，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我拼了大半輩子，該賺的已經賺夠了，是時候想想以後的日子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就不想找個婆娘成個家？」張五爺勸道。

  「....」瘦猴訕訕道：「猴子都聽五爺您的。」

  「對了，陳浪那邊怎麼樣了？」張五爺忽然問道。

  瘦猴回答：「我回來的時候看見他們把攤位挪到胡姐家飯館門口那裡了，媽的，那可是個好位置，之前那麼人想要，廣山哥拿把菜刀都要跟人拼命了，真他媽便宜陳浪這個傢伙了！」

  「陳浪救了胡娟和廣山的兒子，這是人之常情。」張五爺感慨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啊。」

  瘦猴聽不懂這些文縐縐的話，起身說道：「五爺，我去忙了。」

  「猴子。」張五爺忽然叫住了他，然後笑容和煦的說道：「喜歡誰家姑娘就跟五爺說，我去幫你說媒....」

  瘦猴感覺自己的臉都燒了起來，趕緊落荒而逃。

  「哈哈哈....」張五爺終於大聲笑了起來。

  另一邊，陳浪剛把小攤挪到胡姐家常菜門前，就賣出了三隻鳥，不得不說，攤位對於生意的影響還是非常重要的。

  「哈哈，終於不再是使勁吆喝也沒人來的時候了。」呂強笑的開心。

  「是啊。」陳浪面帶欣慰的笑容，其實他在救敦敦的時候並沒有想過會得到什麼，只能說人在做天在看，該是你的，總歸會到你的手裡。

  「俺一想到狗五爺那個生氣的表情，俺就開心。」呂強哈哈大笑。

  「小胖哥，你咋知道他生氣？」洛鈴問道。

  「那還用說？俺們不聽他這個鳥街話事人的，他能不生氣？俺們生氣做的越好，他肯定就越生氣啊！」呂強篤定道。

  陳浪遙遙的看向街口的半山羽，距離拉近了，腦海中的記憶似乎也清晰了起來。

  他現在很確信，記憶里那家被警方以「販賣野生保護鳥類」為由查封的店家，正是張五爺的的半山羽，只是當時具體發生了什麼，陳浪還是沒辦法完全回憶起來。

  「小浪，看啥呢？」呂強問道。

  「沒啥....」陳浪搖了搖頭，在事情還沒有被他回憶清楚之前，他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小浪、小強，鈴子，來，你姐夫給你們做的糖餅，嘗嘗。」胡姐端著盤子走了出來，盤子裡摞著厚厚的糖餅，足有十幾張。

  「謝謝胡姐。」洛鈴甜甜的說著。

  「謝謝胡姐，嘿嘿。」呂強見到吃的就走不動道。

  「小浪，別光看著呀，你也吃，不夠吃就跟胡姐說，我讓你姐夫再給你們做。」胡姐笑著說道。

  陳浪有些不好意思，又是攤位又是糖餅，就好像自己真的成了多大英雄似的。

  「胡姐，您和姐夫太客氣了。」陳浪苦笑著說道。

  「這才不是客氣。」胡姐搖頭，然後解釋道：「你們幾個孩子在外面擺攤不容易，我和你姐夫是過來人，能幫一把肯定要幫一把的....」

  「以後你們也不要帶乾糧了，餓了就進店吃，反正也近。」

  「真的啊？！」呂強一邊撕咬著糖餅一邊問道，雙眼爍爍放光，像一頭看見了獵物的餓狼。

  胡姐忍俊不禁：「我騙你們幾個小孩幹嘛？」

  「嘿嘿，謝謝胡姐，那俺可就當真了。」呂強憨憨的笑著。

  陳浪在背後踢了死黨一腳，可惜完全沒有效果。

  交待完該交待的事情，胡姐重新走回了店裡，馬上就要到中午最忙的時候了。

  「胡姐人可真好呀。」洛鈴感慨著。

  「嗯啊，胡姐和廣山姐夫都是頂好的人，老天爺要是讓這樣的人丟了兒子，那真是瞎了眼！」呂強認真說道。

  陳浪其實也喜歡這樣的人際關係，簡單、溫暖，不摻雜那些利益上的東西，但他還是覺得受之有愧，胡姐家畢竟是開飯館的，自己三人總不能天天吃白食吧？

  「鈴子，小胖，我跟你們商量個事。」陳浪開口道。

  兩個人一起轉過頭看他。

  「我是這樣想的，胡姐和姐夫一片好意，我們不能不領，那樣就生份了，但也絕不能白吃白喝，咱們要是給錢的話，胡姐肯定不收。」

  「所以我想這樣，小攤不忙的時候咱們就去幫胡姐幹活，端個菜收個錢打掃個衛生這樣，你們覺得行不？」陳浪商量著。

  「行！」呂強支持道，他是喜歡吃，但不是懶，幫人家幹了活，這樣吃起來也安心。

  「我都聽你的。」洛鈴點點頭。

  「好，那就這樣定了，就從今天開始，等會中午忙的時候，留下一個人看攤，剩下兩個人進去幫忙。」陳浪笑著說道。

  「好！」

  洛鈴跟呂強異口同聲。

  白城縣林業局。

  朱大富從門口走了出來，帶著一臉老奸巨猾的笑容。

  「爹，爹....」朱小財站在台階下向他招手。

  「兒子，走了。」朱大富得意的喊道。

  「爹，你來林業局幹嘛呀？」朱小財不明所以。

  「俺來這證明一件事！」朱大富伸出一根手指頭。

  「啥事？」朱小財疑惑道。

  「哼哼，證明陳浪那小子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想掙錢，就憑他？肯定是他媽的做了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朱大富冷笑著。

  「爹，咱家和小浪哥家畢竟是同村....」朱小財勸道。

  「同村怎麼了？同村就能坐視他違法亂紀，就能眼睜睜看著他倒賣溪雲山上的野生保護鳥類？」朱大富義憤填膺。

  朱小財愣在了原地：「爹，您咋知道小浪哥在倒賣野生保護鳥類，這事大著哩，咱可不敢瞎說呀....」

  「不倒賣野生保護鳥類，他憑什麼幾天就掙了那麼多錢？放心吧，這事準是沒跑！」朱大富篤定道。

  朱小財還想再勸幾句，可看見父親志得意滿的樣子，還是把剩下的話咽回了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