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山中精魅

  「哈哈....」陳浪看著鳥籠中依然在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的鳥兒，忽然笑了起來。

  「笑啥？」呂強不解的問道。

  陳浪晃了晃腦袋：「我在笑，那伙人販子還真夠笨的，硬是被我猜到了位置，哈哈。」

  「你還笑，都快讓人打死了....」洛鈴不滿道。

  陳浪擺擺手，沒有向表妹解釋當時的具體情況，怕再把她惹哭了。

  「那位孫警官真是厲害啊。」呂強一臉神往的表情，然後還模仿了幾個軍體拳的動作，嘟囔著：「以後俺也要練這個。」

  「反正這幾天還要去建南路派出所做筆錄，你要是想學，可以跟孫警官說說，說不定人家就收你為徒了。」陳浪打趣道。

  「有道理。」呂強竟然點了點頭。

  「其實最讓我感到驚訝的還是張五爺，我原本以為他是那種高高在上賺著黑心錢的江湖大佬，沒想到，他還還挺有人情味的。」陳浪自言自語。

  

  「人家畢竟是鳥街話事人嘛，肯定不簡單的。」洛鈴附和著。

  她是陪著胡姐去找張五爺的人，可以說是從頭到尾見證了張五爺在這件事情中的表現，所以感觸也最深。

  陳浪撓了撓頭，不置可否。

  「對了，小浪，你剛才跟狗五爺都聊什麼了？」呂強對張五爺還是那種恨得牙根痒痒的狀態。

  「沒什麼....」陳浪回答道：「張五爺想給我個台階下，讓我順從他，我拒絕了。」

  「哈哈，拒絕的好，不愧是俺兄弟！」呂強興奮的摟住他。

  「為什麼呀？」洛鈴皺著眉頭。

  陳浪開口道：「因為我們的路不同，我只是想要憑本事掙錢，但他張五爺卻想做鳥街的土皇帝，也許我們在敦敦被拐這件事的立場上是一致的，但只要我們都還在鳥街一天，矛盾是不可避免的。」

  「好吧。」洛鈴也聽不太懂。

  「好了好了，咱們也該忙活正事了。」陳浪指了指鳥籠子。

  「小浪，俺在想，咱們是不是得去醫院看看敦敦啊？」呂強問道。

  陳浪搖頭：「這種時候，就不要再去打擾胡姐一家了，咱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添亂而已。」

  呂強點點頭：「你說得對。」

  折騰了大半天，三個人終於重新開始了擺攤的狀態，只可惜一直到下午6點，也才賣出了不到十隻鳥，相比於周末的盛況，已經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了。

  不過他們並不灰心，畢竟堅持才是勝利，計較一日之長短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夕陽西下，三位夥伴踏上了歸途。

  家裡面現在已經接受了陳浪在縣城的「工作」，所以一直等到他們回來才吃晚飯。

  「爹，娘，姑姑，我和鈴子回來的晚，你們吃你們的就行，真不用等我們。」陳浪滿臉愧疚。

  「來，小浪，吃塊肉補補身體。」孫桂珍夾了一塊雞腿給他。

  「嘶？」陳浪疑惑的看著碗中的雞腿，問道：「娘，這雞腿看著怎麼這麼眼熟啊？」

  「哈哈， ，我就說小浪認的出來吧？」陳安萍笑著說道：「小浪，這雞就是家裡那隻老母雞。」

  「啊？」陳浪垮了臉，他平時一有空就餵那隻老母雞，都餵出感情了：「姑，這不年不節的，您宰它幹什麼呀？」

  陳安萍理直氣壯：「你爹非讓我宰，說你最近太勞累了，得好好補補。」

  「原來是這樣啊。」陳浪笑著問道：「爹，是我姑說的這樣嘛？」

  「咳咳....」陳安民放下空碗筷，表情不太自然：「我回屋備課了。」

  「心疼兒子就說心疼兒子，還裝！」孫桂珍小聲嘀咕著。

  「爹爹羞羞臉....」陳雪興高采烈的拍著手。

  這一下姑甥兩人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哈的笑了起來，平時最愛笑的洛鈴卻沒有笑。

  「鈴子，你咋啦？」陳安萍注意到了女兒的怪異。

  「哦哦....」洛鈴趕緊笑了笑：「娘，我沒事。」

  陳浪知道肯定還在想自己為了救敦敦而被人販子圍毆的事情，於是用腳在桌底下碰了碰她，提醒她別說漏了。

  「沒事，鈴子，你在娘心中是最漂亮的，咱別管外人怎麼說。」陳安萍以為女兒是為了恢復「女兒身」的事情被嘲笑了。

  洛鈴被親媽揭穿傷疤，也只能講錯就錯，假裝就是因為這件事悶悶不樂。

  晚飯後，洛鈴把陳浪拉到房後，又從屋裡翻出藥油幫他塗抹在淤青的背上。

  「臉上要不要抹？」洛鈴輕聲問道。

  陳浪搖搖頭：「算了，本來沒事，一抹藥就露餡了....」

  「你呀。」洛鈴用手指頭去戳他的肩膀：「真讓人不省心。」

  「是是是，你是我姐還不行嘛？」陳浪笑著說道。

  洛鈴一聽自己從妹妹變成了姐姐，瞬間就開心了起來，走路都搖頭晃腦的，好像一個穿著連衣裙的女 。

  晚上8點多，呂強來找陳浪和洛鈴去村頭李大爺家看電視，洛鈴興高采烈的就答應了，陳浪渾身酸疼，就沒有去。

  這一幕都落在了陳安民和孫桂珍的眼中。

  「珍兒，你兒子現在出息了，連電視都不看了，以前一聽說誰家放電視，一蹦三尺高，不去都不行。」陳安民嘟囔著。

  「什麼俺兒子，不是你兒子？」孫桂珍瞪著丈夫。

  「你....」陳安民一肚子話都憋沒了。

  「再不省心的孩子也總有要長大的那一天，咱家小浪，真是長大了。」孫桂珍說著說著眼睛就濕潤了。

  陳安民攬住妻子的肩膀，一同感受著微涼的夜風。

  陳浪在家也沒閒著，一直在陪妹妹陳雪做遊戲，逗得小囡囡笑個不停，黏著他不撒手。

  結果到了晚上10點多，天公忽然變了臉，狂風大作，雷聲陣陣，是要下大雨的節奏。

  陳浪心中咯噔一下，他不是擔心下雨，而是擔心自己那些抓鳥的陷阱，真要是下場大雨，就全完了，於是他簡單的披上雨衣，就往山上跑去。

  他剛進山，風雨就如期而至，於是他加快了腳步。

  跑著跑著，他忽然聽到了一陣若有似無的呼喊聲，像是呼救，又像是哭訴，大半夜聽到這種聲音，怪瘮人的。

  四周漆黑一片，陳浪竟然感到一陣沒由來的心悸，鄉下人，從小就聽村中長輩講些魑魅魍魎的故事，這個時候聯想起來，更是恐怖異常。

  「陳浪，不要害怕，你是社會主義接班人....」

  陳浪一邊用手電筒照著前路，一邊大聲的講話給自己鼓氣。

  咔嚓！

  一道驚雷劃破天際，陳浪啊了一聲，跑得比他媽兔子還快，一溜煙就沒了影子。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如囈語呢喃的女聲再一次從遠處飄來，像極了村里老一輩人常講的山中精魅，專門勾引年輕力壯的小伙，然後吸食他們身上的陽氣。

  陳浪越想越害怕，心跳如擂鼓，連土法陷阱都顧不上了，轉身向著山下衝去。

  隨著他離山下越來越近，那縹緲的呼喊聲竟也越來越清晰。

  「有人嘛....有人嘛....救....」

  陳浪這才意識到自己想錯了，哪有什麼山中精魅，都是自己騙自己罷了。

  「呼呼....」陳浪摩挲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向著呼救聲傳來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