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道不同不相為謀

  「你們沒事吧？」一位穿著八九式警服襯衫的年輕女民警仔細打量著陳浪和呂強，眼神溫柔，言語關切。

  「我沒事，小胖，你有事嗎？」陳浪轉頭問死黨。

  「俺壯的跟頭牛一樣，能有啥事？」呂強對於陳浪這個問題非常不滿意。

  又一位年長些的女民警從旁邊走過，懷裡還抱著熟睡的敦敦：「有什麼事就說出來，都是大小伙子了，還害羞啊？」

  「額....我們真沒事。」陳浪尷尬的撓了撓頭，問道：「警官，這孩子沒什麼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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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睡得香著呢，等他父母過來，再帶去醫院檢查一下就沒事了。」年長女警溫柔道。

  「兩位小同志，記住啦，有困難找警察，以後再有這種危險的事情，可不要再逞強了，知道不？」年輕女警開始說教，但語氣還是非常親切的。

  「知道了....」陳浪點點頭。

  「俺們要是報警，就來不及找孩子了。」呂強耿直道。

  年輕女警皺起了眉頭，模樣還怪可愛的。

  就在這時，一個小老頭模樣的警察走進了倉庫，脾氣似乎非常暴躁：「手抱頭，蹲牆角！他奶奶的，我看你們都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把窩點放在我們建南路派出所眼皮子底下！」

  人販子們見了警察就好像老鼠見了貓，早已不復之前的悍勇，一個個老老實實的手抱頭蹲著，那整齊的畫面倒是頗有喜感，只是再有喜感也抵不過他們的罪孽深重。

  世界上如果有一類罪犯永遠不值得同情，那麼人販子一定是其中之一。

  派出所的民警們在倉庫里進進出出，有的在取證，有的在做詢問，忙碌異常。

  忽然，孫笛走了進來，頹然的坐在以上，像是生悶氣一樣往嘴裡灌水。

  「你個臭小子，人呢！」小老頭走了過去。

  「跑了....」孫笛滿臉懊悔，他起身立正，認真道：「所長，請您處分我吧！」

  「你個臭小子，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小老頭所長 踢了他一腳，孫笛卻紋絲不動。

  隔得這麼遠，陳浪也能看出來，這一腳叫 之深責之切。

  小老頭所長踢完一腳後，又幫孫笛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領，叮囑道：「待會縣刑警大隊的同志會過來接手這個案子，我跟他們打過招呼了，把你臨時調過去，必須把那個主犯給老子抓捕歸案，否則我饒不了你！」

  「是！」孫笛立正敬禮，臉上又恢復了神采，最後還補充道：「保證完成任務！」

  陳浪看著孫笛意氣風發的樣子，忽然有點羨慕他，輕聲問道：「小胖，你想不想當警察？」

  「誰不想誰是後娘養的，俺天生就是當警察的料....」呂強大言不慚。

  年輕女警聽到兩人的對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警官姐姐，那位孫警官是什麼來頭啊？怎麼那麼厲害呀？」陳浪趁機問道。

  年輕女警聽到陳浪喊自己姐姐，白了他一眼，然後才說道：「孫笛是部隊轉業分配過來的，能不厲害？」

  陳浪嘆了口氣，嘟囔道：「怪不得....」

  這時候，又有民警跑進倉庫，氣喘吁吁的說道：「指導員，孩子的父母來了！」

  年長女警便是建南路派出所的指導員，抱著孩子就往外走，嘴裡還說著：「夢影，你也來，安撫一下家屬情緒。」

  「我叫沈夢影，可不是你的警官姐姐。」年輕女警說完才跟著跑了出去。

  「走，咱也出去。」陳浪說道。

  「人警察叔叔也沒讓俺們走啊？」呂強拉住他。

  「....」陳浪氣不打一處來：「咱倆是救人的，又不是人販子，警察叔叔限制我們行動自由幹嘛？」

  呂強這才反應過來，跟著陳浪走了出去。

  兩人從倉庫走到車棚，再走到車棚外面，終於看見了胡姐和王廣山，洛鈴也在，一直攙扶著胡姐的胳膊。

  再往後看，張五爺和瘦猴也都在，身邊還帶了不少小弟，呼呼啦啦的，足有二三十人，比維持現場秩序的民警還多。

  「那個什麼狗屁五爺怎麼也來了？」呂強沒好氣的問道。

  「誰知道....」陳浪搖搖頭。

  「兒子啊！！！」

  王廣山撲到了女指導員的面前，鐵打鋼鑄般的漢子，竟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泣不成聲，甚至連站都站不穩。

  胡姐也在洛鈴的攙扶下走到了敦敦旁邊，看著昏迷不醒的兒子，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有滿臉的淚水錶達著她最真實的情緒。

  「放心，不是昏迷，只是睡著了....」女指導員安撫著。

  「謝謝，謝謝警察，謝謝你們，真的謝謝！」王廣山一個勁的給警察鞠躬，誰攔都不行。

  「別謝我，第一個找到你兒子並從人販子手裡搶過來的，是他們倆。」女指導員把陳浪和呂強拉到了身邊。

  洛鈴剛要激動，可一看見表哥臉頰上的烏青，哇的一下也哭了。

  「小浪，小強，姐夫謝謝你們，姐夫謝謝你們啊！」王廣山說著就要給兩人跪下磕頭。

  陳浪和呂強眼疾手快，趕緊拽住了王廣山，不讓他跪下。

  「姐夫，有什麼話以後再說，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敦敦，你和胡姐趕緊帶著敦敦去醫院檢查一 體....」陳浪安撫道。

  「他說的沒錯，我們所的同志會陪你們一起去的。」女指導員補充道。

  為人父母，心中只有孩子，夫妻二人趕緊擦乾淚水，抱著敦敦坐上了警用麵包車。

  車棚門口，孫笛和小老頭所長站在那裡望著人群。

  「你也參與了救人，怎麼不過去？」小老頭所長問道。

  「我沒臉。」孫笛深吸一口氣。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只是還欠缺一些經驗。」小老頭所長安慰道。

  「這種錯誤，我絕不會再犯第二次！」孫笛死死的握緊雙拳，滿腔憤怒不知向誰發泄。

  麵包車剛走，又來了兩輛警用轎車，下車的都是男警察，一個個其貌不揚，但自有一股殺伐果斷的氣質，走路都帶風。

  他們跟女指導員打了個招呼，就一頭鑽進了車棚。

  「行了，你們也先回吧，這幾天有時間來所里做個筆錄就行。」女指導員拍了拍兩人的肩膀，似是肯定，又像是鼓勵。

  「我親自給你們做筆錄。」沈夢影笑著說道。

  「鈴子，哥啥事都沒有，別哭了。」陳浪笑著說道。

  「討厭你，就會逞能！」洛鈴捶了他一下。

  陳浪扳著臉：「不逞能行嗎？不逞能敦敦就被人販子賣了！」

  「嗚嗚嗚....」洛鈴哭的更傷心了。

  「好啦好啦，事情都過去了，咱們先回去吧，別給警察添亂了。」陳浪還是沒忍住揉了揉表妹的頭髮。

  洛鈴好不容易才不哭了，三個人往鳥街的方向走去。

  「陳小友，留步。」

  陳浪轉過頭去，就看見張五爺正站在一旁看著自己。

  「小胖，你先帶鈴子回去。」陳浪說道。

  「沒事吧？」呂強不放心。

  「沒事，他一個糟老頭子，怕什麼？再說了，這不還有警察呢嘛。」陳浪說道。

  呂強勉強點點頭，陪著洛鈴先走了。

  陳浪溜達到張五爺身邊，開口道：「五爺，什麼事啊？」

  「我真沒想到，陳小友你竟然如此的俠肝義膽，實在令人佩服。」張五爺真摯道。

  「說實話，我也沒想到五爺能為了別人的事費心。」陳浪還擊道。

  「廣山兩口子不是別人，是我鳥街的人，既然是鳥街的人，便是鳥街的事，我自然要管，而且必須管到底。」張五爺義正言辭。

  陳浪轉頭看了看張五爺，沒有開口。

  「陳浪，我愛惜你是個人才，真心希望你不要自誤。」張五爺忽然說道。

  「什麼意思？」陳浪問道。

  「規矩就是規矩，不守規矩的人在鳥街是混不下去的....」張五爺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只要你當著鳥街同仁的面向我服個軟，管理費什麼的，我都可以不計較。」

  「五爺，承蒙你欣賞，但我要說....」陳浪低頭看著腳下的路：「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