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浪子回頭金不換

  「鈴子，把這兩塊錢也裝起來。」陳浪笑著說道。

  「哥啊，你不修車了？」洛鈴問道。

  「哈哈，鈴子，就這點小事還用修？你也太小看你胖哥了，小胖，給鈴子開開眼。」陳浪挑著眉毛。

  呂強沒有讓他失望，雙手扶住自行車前輪，伴隨著一聲怒吼，被踹瓢的車圈就恢復了原狀。

  「胖哥，你這力氣也太大了吧？」洛鈴瞪大了眼睛。

  「要不怎麼豬都怕你胖哥呢。」陳浪打趣道。

  「滾犢子。」呂強捶了他一拳。

  洛鈴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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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呂強繃不住臉了。

  「哈哈哈。」陳浪捂著肚子笑。

  夕陽西下，天地昏暗一片，三個青年人的眼前卻仿佛是明媚的陽光。

  什麼叫歸心似箭，陳浪終於深刻的理解了這句話，騎自行車來的時候花了兩個多小時，回去卻只用了一個多小時，這還是在餓了一天肚子的情況下。

  到了白桉村，陳浪和呂強在村口分別。

  「鈴子，下來走，都快到家了。」陳浪說道。

  「我累。」洛鈴說話跟小貓一樣輕，能聽得出來，她真的很累了。

  「那就坐著吧。」陳浪心軟了。

  「嘻嘻。」洛鈴一臉奸計得逞的笑模樣。

  陳浪也不跟他計較，又問道：「這自行車真不用還？」

  「嗯啊，我都跟梁叔說好了，先借一個禮拜，反正現在農閒，他們也用不上，一天又借又還的多麻煩呀。」洛鈴回答。

  「萬一梁叔急用車找不著我們怎麼辦啊？」陳浪替別人考慮。

  「梁叔才不會跟我計較這些呢，找不著咱們就管別人借唄。」洛鈴理直氣壯。

  陳浪回頭看了表妹一眼，促狹道：「梁叔為啥對你這麼好啊？就因為你臉皮厚？」

  「呸，你才臉皮厚呢！」洛鈴大方的解釋道：「梁叔還等著我長大了嫁過去給他當兒媳婦呢，可不得對我好點？」

  「啊？就你這假小子模樣也有人能看上？」陳浪問道。

  洛鈴揚起腳丫踢了他一下，然後臭美道：「本姑娘可是白桉村第一美女，村花，懂不懂？」

  捫心自問，表妹如果認真打扮一下，還真是挺好看的，皮膚白皙，面容英氣，用後世的話講叫做中性美，可陳浪還是想笑。

  兄妹倆說著笑著就回到了自家的小院。

  「哥啊，看星星！」洛鈴驚喜道。

  陳浪猛一抬頭，就看見漆黑的夜幕上掛著璀璨的銀河，不由得竟看痴了。

  自上一世洪水衝垮了溪安村，他被迫流落異鄉之後，再也沒看見過這樣美麗迷人的星空。

  「哥，你怎麼哭了呀？」洛鈴慌了。

  「我才沒哭....」陳浪趕緊把眼角晶晶亮的水漬拭去，然後栽贓道：「肯定是你說話把口水噴到我臉上了！」

  「哼。」洛鈴不理他了。

  兩個人又看了一會星空，這才把車鎖好，然後一起走進了簡樸的家中。

  一進家門，陳浪就傻眼了，父親陳安民和母親孫桂珍坐在炕沿上，鐵青著臉色，陳安民手裡還攥著擀麵杖，姑姑陳安萍則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氣氛非常壓抑！

  「哥，孩子出去一天肯定餓壞了，不管啥事，先吃飯再說....」陳安萍勸道。

  「小萍，這事你不要管了。」陳安民看向陳浪，冷冷道：「跪下！」

  陳浪有些委屈，但一想到跪的是自己親爹，什麼情緒都拋到腦後去了。

  「大舅，這是咋了啊？」洛鈴抿著嘴唇。

  「鈴子，你先回屋吧。」陳安萍勸道。

  「我不，我今天一天都跟我哥在一起，他又沒惹禍，憑啥罰他啊？」洛鈴繼承了陳家人的執拗。

  陳浪抬頭看了眼表妹，笑著說道：「鈴子，你是不是就想看我出醜？趕緊聽你媽的話，回你那屋去。」

  「你，你....」洛鈴竟然先哭了：「你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洛鈴一哭，陳安民之前想好的話全都忘了，趕緊放下手中的擀麵杖，準備先哄好外甥女。

  陳浪也站了起來。

  「誰讓你起來的？」陳安民氣不打一處來。

  陳浪攤開雙手：「爹，你們要是能哄好鈴子，我就跪著....」

  「行，你先哄，哄好了再跪著！」陳安民懂得變通。

  親父子，沒啥可計較的，陳浪直接附在表妹的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那效果堪稱藥到病除，洛鈴直接破涕為笑。

  陳安民看見外甥女不哭了，鐵青的臉色有些好轉，但一看嬉皮笑臉的兒子，又火了，吼道：「跪下！」

  「爹啊，我知道您為啥生氣，但我今天確實沒惹禍，我帶著鈴子還有呂小胖去縣裡擺攤去了。」陳浪認真的解釋道。

  「就你？」陳安民一萬個不相信。

  孫桂珍勸道：「安民，有啥事也先聽孩子把話說完。」

  「爹，娘，姑姑，我真沒騙你們，昨天鈴子就纏我帶她去縣花鳥魚市場玩，我一想，鳥我從小就會抓，不如去那邊擺攤試試，結果今天起的太早，就沒顧得上跟你們說，讓你們擔心了。」陳浪表情真摯。

  「鈴子，你哥說的是真的？」陳安萍有點驚喜。

  洛鈴直接把陳浪剛剛取笑她的事全忘到腦後去了，點頭道：「是真的，我哥不是去玩的，是去掙錢的。」

  陳安民盯著陳浪的臉仔細觀察，忽然發現自己竟然有點看不透這個從小就大禍小禍惹不停的二兒子了。

  「哎呦，小浪真是長大了啊。」陳安萍感慨道。

  「兒啊，你要真是有這個心，你爹和我就是豁出去也給你在鄉里安排個工作，至於擺攤啥的就算了，這裡面水太深，你還小，看不透的。」孫桂珍好言相勸。

  其實在洪水事件過後，她就對陳浪有了不小的改觀。

  「舅媽，我們掙到錢了！」洛鈴像只驕傲的母雞，從兜里翻出荷包，打開給三位大人看：「我們今天賣了六隻鳥，掙了25，哦不，掙了27塊錢呢。」

  姑嫂對視了一眼，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咳咳....」陳安明的臉色非常不自然，本來以為二兒子剛安生一天就要暴露本性，卻沒想到實情是這樣。

  「爹，沒事，反正我以前犯了那麼多錯，您就是罰我我也不冤，但我可以向您和娘保證，以後，那個混蛋的陳浪再不會出現了。」陳浪笑著表態。

  兩夫妻對視一眼，心中說不出是個啥滋味。

  以往有人說浪子回頭金不換的時候，兩人從沒奢望這種事情發生在陳浪的身上，可現在這種情況似乎真真切切的發生了，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陳浪不想讓父母太尷尬，捂著肚子說道：「姑啊，有飯嘛？我都快餓死了。」

  「哦，有有有。」陳安萍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拉著侄子往外走。

  洛鈴也要跟出去，卻被舅舅和舅媽攔住了。

  「鈴子，你跟大舅說一下你們今天發生的事兒唄？」陳安民用上了懇求的語氣。

  洛鈴眼珠子一轉悠，就把打架的事情略去了，撿著對表哥正面形象有幫助的事跟舅舅和舅媽說了一遍，說完，她也跑出去吃飯了。

  她這一走不要緊，老兩口心裡卻空落落的。

  吃過晚飯，陳安民也沒再糾結兒子去縣城擺攤的事情，只是叮囑陳浪不論做任何事，都要堅持，否則就會一事無成。

  鄉下人睡的早，陳浪這麼大人了，不想跟父母擠在一張床上，於是讓姑姑把行軍床翻了出來，他要到院子裡去睡。

  夜已深，只有蟲鳴和微風沒有疲倦。

  浩瀚的星空下，陳浪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