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會好好活下去

  第一次被人叫爹，衛劍也說不出自己是個什麼心情。

  「起來吧！有什麼事情是解決不了的，要鬧成這樣？」衛劍伸手將狗兒從地上拉了起來。

  卻不防狗兒竟是猛地一下撲進他懷裡。

  「我不是你爹！」被個孩子緊緊抱著，衛劍險些有些不自然，聲音僵硬地提醒道。

  「我知道。」狗兒說著卻貪婪地在他懷裡用力蹭了蹭，才又抬起頭來看他：「叔叔，讓我抱一會好嗎？就一小會。」

  狗兒面露祈求，一雙眼睛烏溜溜地盯著衛劍看。

  衛劍到底是沒忍心拒絕，用手按了下他的腦袋，讓他重新在自己懷裡趴好。

  「等下我帶你去見大小姐，有什麼事情你可以跟他說。」衛劍說著抬頭望向來時的方向，腦海中浮現出他們前不久救出的那些孩子。

  終究孩子是無辜的，如果可以的話，大小姐定然也希望他們都能好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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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劍帶狗兒回到齊明珠身邊的時候，李甲已經將這邊的事情如實稟報過了。

  而狗兒的娘一聽，則是身體一癱，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她的神情有些呆滯，不過很快又現出一抹狠厲來。

  「為什麼不讓他死？為什不讓他死？」狗兒娘憤怒地沖李甲吼道，好像李甲不是她兒子的救命恩人，反倒像是殺她全家的仇人一樣。

  狗兒見他娘這樣，卻沒有任何埋怨，反是快步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她。

  「娘，您別這樣，不是您的錯，不是您的錯，都是狗兒沒用，是狗兒沒能耐保護好您。」

  狗兒說著一邊抱著他娘哭，一邊埋怨自己，母子兩個均是慘兮兮。

  這一個要死，一個氣別人不讓死，這知道的是親母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仇人呢！

  齊明珠看不明白眼前的情況，便用眼神詢問一旁的李甲，李甲見狀也不明白，只好又攤了攤手看向衛劍。

  衛劍更是什麼都不知道，不過還是沒忍住對狗兒母子道：「你們這般到底是為何呢？人家都希望孩子能夠好好活著，你為何偏要他去死？」

  衛劍想到什麼，便直接問了。

  狗兒娘一聽，卻一臉酸楚道：「難道我想讓他死嗎？他可是我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可那又怎麼樣？活著又能怎麼樣？若早知他來到這個世界上就只能過現在這種豬狗不如的生活，我壓根就不應該生下他。」

  狗兒娘說完，到底是伸手摸了摸狗兒的臉，此時她的眼睛裡除了慈愛還有愧疚。

  「是娘對不起你，你跟著娘受苦了。狗兒，我的兒，娘有愧於你，沒臉做你的娘！」狗兒娘說完卻是立馬抬手擦了擦眼淚，然後望向齊明珠道：「這位小姐，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而且一看就是有錢的，求求你們把狗兒帶走好不好？讓他們跟你們一起生活，就算只是個端茶送水的，也總好過在這不見天日的腌臢地方苟活。」

  狗兒娘說完便轉向齊明珠，然後一下又一下以頭搶地，給她磕頭。

  狗兒卻是從背後用力抱住了他娘：「狗兒不走，狗兒要跟娘在一起，狗兒不走。」

  狗兒也哭了，哭得比他娘還凶。

  他娘就開始用力把他往齊明珠的方向推，推不動就開始捶打他，還捶不走母子兩個就抱在一起抱頭痛哭。

  齊明珠聽了半晌也沒明白他們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得開口對狗兒娘道：「我可以收留你兒子，不說別的，跟著我至少他以後吃穿都不愁了，甚至如果他想念書的話也可以，只是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不管這婦人一開始的表現是有多麼的讓人討厭，但齊明珠卻隱約覺得她應當也還是個好母親的，只是不知為何才變成了現在這般。

  齊明珠以為只要她答應照顧狗兒，婦人便會將一切原由告知於她，誰知她聽了齊明珠的話卻是突然又發起瘋來。

  「不，不能說，不能說。」狗兒娘一邊說著一邊開始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捶過之後似是心裡還難舒坦，便又開始推搡狗兒。

  「你走你走！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你走你走！你以後跟我再沒關係了。」

  狗兒娘說完竟是踉踉蹌蹌地爬起身來，然後一路搖晃著跑走了。

  狗兒見狀想要上前去追她，誰知她卻轉過頭來怒瞪了狗兒一眼，狗兒見此就真的沒有再繼續追，而是轉過身來猛地一下跪到齊明珠跟前，高聲道：「狗兒願給小姐當牛做馬，求小姐收留狗兒！」

  說完狗兒便捂緊嘴開始小聲嗚咽起來。

  而狗兒娘聽到狗兒的話，臉上終於有了些笑意。

  「謝謝你們的款待，我今日總算是吃了頓飽飯。」狗兒娘沒有回頭，只是停留在原地，顧自扯出一個笑來。

  此時，她身上再看不出任何瘋癲的痕跡，反倒有種不合時宜的從容優雅，齊明珠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當即對衛劍道：「劍叔，你跟過去看看。」

  狗兒卻搖了搖頭道：「多謝小姐，不必了。」

  此時，狗兒臉上的淚漬已經揩淨，他強擠出一抹笑來，面上有著與年齡不符的蒼涼。

  「讓她去吧，她活著才是罪孽。如果這是她想要的解脫，就成全她吧！」狗兒說完便又往前快步走了幾步，然後衝著他娘離開的背影高聲叫道：「我會好好活下去的，也會徹底忘了你。」

  婦人腳下一頓，無聲地笑了，隨即快步消失在月色中。

  「你們這是……」木葉實在是搞不懂這對母子，明明那麼在意對方，卻又都想要對方去死。

  慶婆婆似乎知道些什麼，走上前去輕輕抱住了狗兒。

  「從今以後，你和虎子一樣，都叫我奶奶吧！」慶婆婆說著也抹了一把眼淚。

  虎子也不知何時從屋裡跑了出來，但卻只是倚在門邊偷偷地看，一句話也不說。

  狗兒拒絕了慶婆婆的好意：「我答應了她的，我已經是小姐的人了，就不能再給您做孫子了。對不起，慶奶奶。」

  狗兒這話一出，慶婆婆再忍不住，也大聲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