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陰差陽錯

2024-06-14 06:13:26 作者: 櫻花雨夢

  忽地腳步聲匆匆而來。

  

  正是譚嬤嬤扶著已然不省人事的顧大小姐,悄然推門而入。

  此間的侍衛宮人皆被王太妃支走,外面空無一人。

  陳鈺搖搖頭,努力保持著清醒,眼中恍恍惚惚瞧見了床上昏迷的女子,便不受控制的撲了上去。

  譚嬤嬤悄悄關好了門,又四下里瞧了一眼,不曾有人經過,方才回到殿內,回稟了王太妃。

  ——

  墨梓鴻背著手,悠哉游哉的走在御花園裡。

  此刻皇宮所有的宮人和守備盡皆侯在高官顯貴聚集的太和殿四周,他一路行來,竟未曾碰到一個人影。

  他自太和殿另一處不引人注目的偏門出殿,此刻正繞行,向著顧月方才出殿的方向走去。

  「奇怪,按理來說,應該是在這裡了?」

  方才他無意間瞧見了陳鈺站在帘子後頭看著顧月,神色不大對勁兒,又見她忽然不適出殿,不甚放心,遂出來尋她。

  顧月不曾想到顧雨會作出如此絕妙又絕狠的計謀。

  竟然一出正殿,便將假裝昏迷的她帶到了偏殿的鼎爐之下,藏了起來。

  自己假裝是藥效發作,竟冒充了她,被那嬤嬤帶走。

  顧月想想便是一陣後怕,下了這般的穢藥,那嬤嬤要領她去何處?

  怎得這顧雨還處心積慮,上趕著送上去?

  這些問題,暫且不想,她此刻更該憂心的便是她自己。

  那酒雖是她及早發現,並未真的喝下,可先頭未曾發覺之時,確是抿了一口下去。

  這藥藥效極強,縱使她只沾了一點,便是全身疲軟,使不出力氣,渾身滾燙,呼吸急促。

  顧月搖了搖舌尖,強迫自己清醒下來,手腳並用,朝著無人把守的偏殿門爬了過去。

  若是留在這裡,指不定那下藥之人發現顧雨敗落,折返來尋她,可就難辦了。

  忽地她眼前一黑,一雙錦雲黑靴停在了她眼前。

  一道熟悉的笑聲自她頭頂響起,「你倒是學的挺像,這殿內都無人,你還要裝下去麼?」

  墨梓鴻低低的笑,方才他分明瞧見她假意喝酒,將酒全都倒入了袖中,此刻那半截袖子都還是濕的。

  顧月是真的抽不出一絲力氣與他拌嘴。

  縱使這小國公爺性子是不羈了些,嘴上是毒辣了些,可此刻顧月能撞見他,簡直是像見了親人般,打心底眼高興。

  至少他是不會害她的,想到這點,顧月緊繃的神經微微鬆弛,在藥效的作用下,竟有些昏昏欲睡。

  見她久久不答,墨梓鴻想著,這可不大像顧大小姐牙尖嘴利,不肯受半分折辱的模樣。

  「餵……」墨梓鴻蹲下身,抬起她的下巴,「莫非是真的中了招?」

  他微涼的指尖划過她滾燙的臉。

  顧月渾身驚起一陣戰慄,偏又覺得舒暢,下意識的朝他涼涼的手指貼近了幾分,想要疏解體內的燥熱。

  墨梓鴻收斂了玩世不恭的笑意,攬著她的肩,將她打橫抱起,走出了偏殿。

  她的身體滾燙的像是烙鐵,隔著那許多層布料都能讓墨梓鴻感到灼熱。

  墨梓鴻抱著她,低低掠過御花園,尋了一處僻靜的水榭亭台,將她放下。

  這姑娘,該不會要燒壞了?墨梓鴻瞧著她紅透了的臉頰,忽然有些好笑。

  不知是藥效的緣故,還是怎得,顧月此刻全然不似平日那般肅然嚴謹模樣,一張俏臉天然魅惑,莫名的多了一絲嬌憨憐愛。

  若是尋常男子只怕是當時便會沉淪。

  可墨梓鴻又豈會是那等被欲望鉗制的等閒之輩。他輕輕搭了搭顧月的脈搏,估摸著她並未喝下多少,等一刻鐘,藥效過了,也便好了。

  可顧月正是混沌的時候,滿心只渴盼著一絲清涼,滿頭細密的汗珠輕輕滑落。

  忽然察覺到有一隻微涼的手搭上她的手腕,她便下意識的抱住那隻手不放,將灼熱的臉頰貼在那手背上。

  墨梓鴻微微一愣,原本可以輕鬆抽離的手卻忘了拿開,由著她越貼越緊。

  少年的喉結輕輕顫動,眸色暗沉了兩分。

  顧月由昏沉睡意中掙脫出來之時,已是月上枝頭,月光灑滿大地,觸目一片素色。

  「現下可以放開了吧?」一道吊兒郎當的男聲從她身後傳來。

  記憶在那一瞬浮出水面,顧月想起了什麼,低頭依看,這才發現懷中抱著的,竟是個男人的手臂!

  顧月慌忙放開,向後倒跌下去,險些驚呼出聲。

  墨梓鴻由著她跌坐在地上,也不出手扶她,只是含笑道:「這會子清醒了?」

  顧月伸手按著眉心,臉色極為難看,艱難的道:「清醒了……」

  墨梓鴻不再出聲,只是笑,目光有些遼闊,看著那水潭中波光粼粼的一彎新月。

  饒是顧月重活一世,曾經嫁作人婦,此刻也有些羞怯難當。

  不知道她被藥力裹挾著,做了什麼丟人的事兒。

  墨梓鴻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背對著她道:「你可放心,趁人之危這種事做著沒甚意思,你不過是抱著我手不放,我走不了,不然誰人樂意瞧你這許久?」

  雖還是話裡帶刺,可顧月終究是放心了。

  不知為何,她平日裡那般謹慎的人,慣常是誰的話都要過腦子琢磨三兩次,方才敢信,怎得這墨小國公爺隨口一說,她便下意識相信,不曾有半分懷疑的念頭。

  顧月心中幽嘆,如此自然是對她不利的,現下兩人是同盟,尚且不說,若是將來鬧翻了臉,她還是這般心腸,只怕是要壞事。

  少年翻身坐在雕樑畫棟的亭子的欄杆上,兩條長腿垂向水潭,墨色的衣擺隨著夜風輕輕晃動。

  顧月輕嘆一聲,也上前坐在了他身側,道:「今日些小國公爺救命之恩,小國公爺幾次三番的救我,便是盟友,這也是仁至義盡了。」

  墨梓鴻盯著那因著游魚滑動,時而碎裂,時而如初的水中倒月,說道:「謝倒不必了,這藥是何人所下,你可有人選了?」

  顧月沉下臉來,靜心思索著宴席上的一切細節。

  「顧雨必然是知道的,不然便也不會設計代替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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