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巧妙應對

2024-06-14 06:12:28 作者: 櫻花雨夢

  顧月眼角餘光瞥見學塾外那抹青衣儒士的身影,並未走遠。

  於是含笑道:「你們素來不喜夫子,不正是因他剛直不阿,不曾收你程家的賄賂嗎?這世間萬事,可並非都是錢財擺平得了的!」

  程皓被辯駁的啞口無言,臉上一片青紫,登時下不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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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郢見弟弟竟在一個滿京城皆知的痴傻廢物小姐手上吃了癟,拉回家弟,朝顧月冷笑道:「顧大小姐,空口無憑,你小心禍從口出!」

  「對對對!」程皓不依不饒道:「我可以報官,告你誹謗!你可知污衊誹謗經略使是何罪罰?」

  顧月展顏一笑,緩緩道:「那你可知污衊誹謗國公府未出閣的大小姐是何罪罰?」

  程皓破口大罵道:「你休要信口開河,我們何時污衊誹謗過你?不過是幾句玩笑話,卻不想國公府的嫡女卻如此小家子氣,倒是錙銖必較的很!」

  「小家子氣?試問哪家清白女子被人平白毀其清譽,還能一笑置之?程公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

  不過既然有同窗學子為證,那我一個柔弱女子便也不怕你們事後使那小人行徑。」顧月上前一步,雙眸雪亮,讓人不可逼視。

  她這一句話便斷絕了兩兄弟事後報復的心思,試想若是她今後出了什麼差池,這滿堂學子第一個疑心的不正是今日與她有了過節的兄弟兩人嗎?

  程郢暗嘆一聲,這女子好生縝密的心思!

  顧月擲地有聲的道:「你方才蔑我不知廉恥,謗我偷窺敬王,我可有說錯?」

  程郢不屑笑道:「窺視敬王那是事實,何來污衊誹謗之說。怎得?你自己做了那樣的醜事,還這般霸道蠻橫,想要堵住悠悠之口?」

  「倒也是,你都說空口無憑了。」顧月氣定神閒,話鋒一轉,接著道:「那你可有證據證明我是偷窺敬王才無故落水的?」

  「這……」程皓撓頭,不甘道:「都是這般說辭,怎會是空穴來風!」

  顧月眸光一閃,亮的逼人眼,「那便是聽人嚼舌根謠傳的了,既是謠傳,何來證據。沒有證據,便信口開河,污衊一個清白官家小姐,容我想想按西楚律例,當定何罪來著……」

  兩兄弟臉都綠了,滿堂的學子聽罷這場顧月大獲全勝的辯論,一時發愣,反應不及。

  「按西楚律例,無故出言誹謗侮辱官家子女,輕則三十大板,重則革職下獄!」墨夫子面色沉靜,緩緩步入學堂。

  清朗的話語險些讓程皓嚇軟了腿。程郢一臉陰沉的扶住弟弟,自知理虧,灰頭土臉回了自己的學案。

  原來墨夫子並未走遠,竟是將這一場鬧劇悉數入耳。他略帶驚疑的看了顧月一眼,後者不卑不亢,溫文笑之。

  「繼續聽學罷。」他輕撫衣袖,坐在了台磯之上。

  「方才說到聖儒的善惡論,誰來替夫子解一解善惡別論?」他不動聲色看著顧月。

  這女學生,較之前日,倒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又因著她進退得宜,方才還明貶暗褒,贊他剛直不阿,兩袖清風。

  這點小心思他摸爬滾打朝堂數十年怎會聽不出。偏生知她是小小話術,卻仍是看這小女娃順眼了許多。這樣的膽識謀略放眼全京城同齡的官家小姐,只怕也是鳳毛麟角,一枝獨秀!

  他已然慢慢放下對官宦子弟的深深成見,有意賞識顧月,顧月卻不搭腔接茬,心下自有打算。

  經此一場,滿學塾還有誰會膽敢輕易招惹她,她顧月已經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再也不是以往那個胸無城府,任人欺壓的廢柴!誰要讓她不痛快,她便讓他全家都不痛快!

  然今日這風頭已然是出夠了,過猶不及,若是再沾沾自喜惹了眾怒,那便是得不償失。故此她打定主意,夫子不為難,她便不再出言。

  顧雪心急如焚,生怕顧月再搶了她的風頭,忙不迭欠身婀娜立起,柔聲道:「夫子,小女子有些拙見,不知可否一講?」

  「講。」墨夫子掩住眸中失望神色道。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秧。這說的是行善有厚報,作惡多災殃的道理,行善即是仁正,作惡即是邪謬。兩不相上下,是謂正邪不兩立。」

  墨夫子輕撫長髯,沉吟道:「道理通明疏解,卻不甚深刻,有些陳詞濫調了。可有人有別種見解?」

  顧雪嘴角笑意牽強,精心準備的說辭竟被批陳詞濫調,這個迂腐的老學士只怕是有眼無珠,沒眼力見透頂了!

  學塾里氣氛有些壓抑,無人應答。

  墨夫子有意為難顧月,故而朝她示意道:「顧月,我見你方才舌燦蓮花,現下為何卻默不作聲?」

  顧月從容道:「夫子,容學生冒昧,孔丘聖儒這意思只不過是勸人積德行善罷了,哪裡來的什麼深刻見解,若是有,也是後來人牽強附會,強行附加罷了。」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紛紛替顧月捏了把汗,看來這顧大小姐縱然轉了性子,骨子裡還是那般不知深淺,粗魯無禮。

  若按理來說,夫子精通儒道,如何容得一個黃毛丫頭對聖人論語口出狂言?管她家世如何顯赫,身份如何尊貴,早就一通棒打趕出學塾了。

  可顧雪看夫子那沉思的模樣,哪裡像是要發怒的樣子。

  夫子饒有趣味,琢磨道:「你還有何說法?」

  「這世間道理都不過一個深入淺出,淺顯實用為宜,聖儒更是深諳此道。試問夫子,為非作歹可是惡?逼良為娼可是惡?窮兵黷武可是惡?」

  「自然是惡,大惡!」夫子沉沉道。

  「那學生換種說辭,為非作歹實為劫富濟貧可是惡?逼良為娼實為救人性命可是惡?窮兵黷武實為太平盛世可是惡?」顧月娓娓道來。

  夫子沉吟道:「你這是詭辯!」

  「若依夫子之問,定要將善惡摘個清明,辯個明白,那便會避無可避的陷入此列詭辯境地。善惡有報,聖儒此言不過是規勸後世人謹守方寸底線,積德行善而已。」

  短暫的靜默之後,夫子輕輕撫掌,微嘆一聲,「少年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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