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歸墟夢裡（16）

  侏儒似乎也懶得計較他的無禮，立馬指著他身邊的舞傾城，繼續問傲寒：

  「那她是？」

  那樣子，似乎很不願跟女人說話，甚至不願多看她一眼。照說不管男性女性，對漂亮的女人都會多看幾眼，可侏儒似乎是個例外，權當舞傾城是空氣。

  而且那種刻意的不看她，像是帶著一種「較勁」的心理？就像在說：你長得好看又怎樣？我雖長得醜，卻也不稀罕美貌！

  

  這可就讓某女尷尬咋舌了……

  我一個女人，難不成還要跟你男人比貌美？

  傲寒卻懶得管侏儒什麼心理，高傲的斜了對方一眼後，他繼續臭屁，大言不慚的回答道：

  「本殿的愛妻！！」

  「胡說！！」侏儒頓時怒了，憤然駁回，「她分明是魔女！！」

  話里話外的怒氣，有點像恨鐵不成鋼？

  畢竟三界人人都知龍族生性高傲，一夫一妻的愛情觀，也算高潔。無法接受堂堂龍殿，竟娶了一個魔女。

  可寒舞二人均表示，龍殿娶了誰，關你丫屁事！你又不是龍族的人，更不是東海的執法者，有什麼資格恨鐵不成鋼的發火？

  尤其是舞傾城，她表示「魔女」兩個字，已經聽得耳朵起繭了。而且這侏儒先是對她不屑一顧，之後又莫名其妙的詆毀……

  她早就心生怒火，便光明磊落的走上前，朝侏儒昂了昂下顎，直接懟道：

  「對啊，老娘就是魔女，怎地？！」

  話落，侏儒手中的法杖立馬迸出一道極光，狠狠掌了兩下女人的嘴，將舞傾城重重打翻在地。

  出其不意，讓寒舞二人驚愕……

  沒想到小小侏儒，法力竟這般高強？

  尤其是傲寒！

  他立馬能判斷出，自己遠不是侏儒的對手。更別說舞傾城了，她體內的鬼魂珠若不發力，就算有他的幫忙，兩人聯手也打不過侏儒，只會被對方狠狠的虐。

  於是，傲寒將姿態放低，走過去將舞傾城扶起來，擋在身後。然後憤憤看向侏儒，不得不態度和語氣有所緩和，質問道：

  「誤入此地，我倆未曾有冒犯，閣下何以出手傷人？！」

  「哼，魔女口無遮攔，本尊不過是給她一點教訓！！」侏儒表情陰冷，目光憤恨，依舊不屑於看舞傾城一眼。

  「本尊？？」

  傲寒立馬被侏儒話里的重要信息吸引，滿腹疑惑的走上前，

  「敢問閣下是？」

  侏儒頓了頓，高傲的斜了他一眼後，又皺起眉頭看了看身後瑟瑟發抖的小鮫人。那表情，似乎在猶豫著什麼？莫非，小鮫人和傲寒有所關聯？

  我們不得而知！

  只知侏儒接下來對傲寒還算客氣，他面無表情、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吾乃玉蟾仙人，受天命鎮守黑海妖魔！閣下既是龍主之子，想必對本尊的法號不陌生吧？」

  不知傲寒陌不陌生，反正某女很陌生。她滿臉懵逼，表示從未聽過「玉蟾仙人」這號人物。

  如果是之前，此刻舞傾城也許會像幽冥洞底時紫鳶對幽冥童子那樣，立馬接話，狠狠嘲笑對方一番：什麼鬼玉蟾仙人？我看你就是個蛤蟆精，自封「仙人」的吧？

  可現在，已領教了侏儒的強大法力，舞傾城沒法不顧忌。況且侏儒剛才教訓的沒錯，有時候她的確性格沖，嘴也欠。

  「當然，當然！」

  身邊的傲寒卻略帶驚喜的秒接話，態度也明顯恭敬起來。從不對別人拍馬屁的他，此刻竟也讚嘆不止，滔滔不絕的說道，

  「年幼時便聽父王提過，紫薇真人的師父仙根過人，道法極深，一心向善，除暴安良。很快便被女媧娘娘慧眼識珠，保送至天庭任職……」

  說到這裡時，傲寒頓了頓。臉上的驚喜凝固，抹過一縷深深的惋惜，繼而轉為皺眉疑惑，

  「可無奈？」

  欲言又止，瞳孔里的疑惑越來越濃。

  一邊的某女，早已聽得嘴巴張大……

  臥槽槽槽，他竟是紫薇真人的師父？那豈不是某死男人的祖師爺？

  難怪剛才他要那樣出狠手的教訓老娘，該！

  沒錯，侏儒就是前文提到過的……

  澹臺羽！

  只是當年，他在天庭到底發生了什麼？為毛此刻傲寒有惋惜，和很深的疑惑？

  玉蟾仙人也不避諱，深深嘆口氣後，他接著傲寒的話，將謎底揭曉：

  「奈何天帝嫌我面貌醜陋，認為有損崑崙形象，便遣我至歸墟，駐守黑海！」

  原來，這就是當年天庭很扯淡的理由！

  明明是他們自己嫌「入職的新人」醜陋，卻在給紫薇真人的書信上說：

  澹臺羽上了天庭後，見周圍儘是閬苑瓊樓、瑤台銀闕、珠箔銀屏、仙仙玉池，頓感大開眼界、頗為震撼，以致於看花了眼、洋相百出……

  後進了凌霄大殿，見天人個個都是風姿秀美、面容姣好、齒如編貝、唇塗丹朱；更有「樓閣玲瓏五雲起，其中綽約多仙子」……

  這一切的一切，讓澹臺羽自慚形穢、無所遁形。便不等天帝開口，就主動請辭，還推薦自己的大弟子紫薇來接任。

  於是，就有了天庭給紫薇真人的聘書！

  拿到書信後，紫薇真人一眼看出，天庭的理由很扯淡！

  因為在人間，只要接觸過澹臺羽的人都知道，他思想高潔、強大自信，在西仙山修道時，就從未因自己面貌醜陋而自卑過。其個性品質，和三國時的「鳳雛」有得一拼。

  又怎會被你天庭的美好而震懾？！

  即便沒親眼見證事實的經過，紫薇真人和師弟孫叔敖也能猜得出：從踏上天庭的那一刻起，師父澹臺羽就是不卑不亢、處處謹慎。

  明明是彬彬有禮，卻被狂妄自大的天人嗤笑成「洋相百出」？

  這給誰不生氣？！

  所以紫薇真人才會撕了天庭的聘書，因為字裡行間儘是描述天庭的美好，以此襯托澹臺羽的醜陋。那種故意貶低，無形中也折射出天人的驕傲自大。

  於是，紫薇真人以實際行動表明態度：你們天庭那麼「好」，誰愛去誰去，反正老子不稀罕！

  這品質，無疑完美繼承了澹臺羽的高潔，所以孫叔敖才會為師兄點讚！

  可話說回來，天庭的聘書中只說澹臺羽請辭，並未提及他去了哪裡，這又是怎麼回事？

  此時，傲寒揭曉答案了！

  「原來天帝是遣你來了歸墟……」只見他恍然大悟後，若有所思的嘀咕道，「難怪之後會昭告三界，說當年你自恨未能有張姣好容貌，認為自己玷污了天庭的美好，便當場以死謝罪。」

  而事實怎樣，傲寒心裡很清楚，當年傲廣沒少用「澹臺羽」的例子教育年幼的兒子。

  當年凌霄大殿上，天帝出來後只看了澹臺羽一眼，便皺起眉頭離開，丟下一句「以目嘗之，其味甚辛；出恭之物，皆能勝之」。

  意思就是：這個丑貨深深辣瞎我眼睛啊，還不如我拉出的屎粑粑看著順眼！！

  這特麼的……

  實在過分了！

  有辱尊嚴！

  所以澹臺羽當場拂袖而去。

  可這一拂袖，也觸犯了天庭禮節，被天兵天將當場拿下，要問斬……

  傲寒知道的事實，只到這裡。

  之前以為澹臺羽被秘密處斬了，而天庭為掩蓋天帝的過錯，便對外說是澹臺羽自覺玷污了天庭、從而自刎。

  卻不知緊要關頭，還是澹臺羽的伯樂——女媧娘娘來保他了！

  女媧大神出面調解，天帝橫豎都要給面子。於是兩人退一步：天庭免去澹臺羽的「罪行」；而澹臺羽也不回人間了，受命來某歸墟當差。

  這，才是真相！

  天庭給紫薇真人的聘書中，卻歪曲事實。說澹臺羽如何如何「鄉巴佬」，來天庭一次，堪稱「劉姥姥進大觀園」……

  這樣說，無非是想抹去天帝的過錯！

  天人的虛偽，可謂是無處不在！

  澹臺羽卻對過去的事，表示不計較。只見他嘆口氣，解釋道：

  「唉，其實天庭也算所言非虛！來了歸墟，脫離三界，可不就是跟自刎沒兩樣？」

  言外之意：天人那些冠冕堂皇的厥詞，表面上也說得過去。我感謝女媧娘娘的伯樂之恩，看在她的面子上，甘願接受來歸墟當差。對天庭和人間來說，不就相當於我自刎了？

  澹臺羽的這份大度，讓傲寒傾佩！

  於是，向來「只跪天跪地跪父母，從未向任何人下跪」的龍殿，竟當場朝玉蟾仙人單膝跪地，隆重行禮。

  「仙人受苦了！請受傲寒一拜！」

  這場景，看得舞傾城極度咋舌……

  傲寒的變化，不是一般的大啊！

  可話說回來，雖不太了解當年的情況，但這位玉蟾仙人的確虛懷若谷、浩瀚蒼穹，值得被尊敬！

  想到這裡，舞傾城頓感不知所措，很想也隨著男人一起下跪，朝仙人以表傾佩。可不知怎地，雙膝就是彎曲不下來。也許是剛才和仙人之間的衝突誤會，在心裡仍留有餘愧。

  這讓她覺得尷尬，汗顏……

  好在仙人根本不屌她！

  「龍殿免禮！」

  澹臺羽忙將傲寒扶起，再度嘆口氣後，笑笑解釋道，「其實您言重了，來黑海鎮守妖魔，並非人人都能辦到。從這個角度上講，我澹臺羽也算深得女媧娘娘……和天帝的器重。」

  感謝的對象，仍舊把「罵他不如屎粑粑」的天帝帶上，足以看出澹臺羽的胸懷遼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