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殤情魔嶺（1）

  題記：舞動銀河鋪碧落，傾城繾綣夜殤寒！——舞傾城

  ——

  十月十六。

  黃昏。碧池。仙子竹屋。

  舞傾城仍未甦醒，靜靜躺在竹塌上。床沿邊坐著芷菲仙子，為她把脈。

  站在床邊的男人焦心至極，目光捨不得離開她那張半臉傾城、半臉鮫鱗的容顏。悄悄離開龍宮後，一路上他不知吻了她多少次。發現每次吻她時，鮫鱗就會退卻，可沒多久又重現。

  傲寒不知是何故，只知自己在惋惜之餘，也有一絲慶幸……

  

  有鮫鱗在，是不是就意味著他可以永遠吻下去，無休無止，一輩子？

  單現在最要緊的，是救活她！

  「仙子，有辦法嗎？」傲寒問道。

  芷菲皺皺眉，疑惑道：「她本是將死之身，為何魂魄穩住了，卻又沒完全穩住？」

  「在下將海魂珠植入她體內，這才穩住脈搏。但人卻始終醒不來，是何故？」傲寒也十分不解，這一路若非實在找不到醫治之法，他也不會帶舞傾城來打擾芷菲。

  好在仙子「大度」，並沒把凡塵俗世中的那點情事帶進來。此時一心撲在鮫人的病情上，她起身來回踱步，思索道：

  「海魂珠是大海的靈魂結晶，鮫人也算是大海的生靈。她若是普通的劍所殺，按理說可以起死回生。難道……」

  欲言又止，有種不好的猜想。

  男人的心立馬提到嗓子眼：「難道什麼？」

  「連海魂珠的靈力都沒法喚醒她，那殺她的劍，絕非凡物！」想到這裡，芷菲急問道，「殿下，是何人殺了她？」芷菲抬眼問道。

  「毒婦思落！」

  傲寒咬牙切齒，雙拳捏緊，真後悔在龍宮沒有一刀殺了那賤人。

  可芷菲還是不解：「區區一龍女，怎會有神劍？」

  「先別管這個了，」傲寒急火攻心，認為她有點跑題了，便直接問道，「就算是神劍所傷，那有沒有辦法救傾城嗎？」

  「殿下別急，容芷菲想想……」

  仙子在踱步中思索著，分析道，「她是半妖，除卻鮫族外，還有一半人類血統。難道，海魂珠喚醒了她一半的魂魄，另一半要靠人類魂魄結晶——亡魂珠？」

  「亡魂珠失蹤那麼久，去哪找？」說這話時傲寒情緒很喪，又焦急難耐，目光躲閃，迴避著女人的目光。

  芷菲有些看不懂，卻也不好詢問一二，便順著剛才的思路說道：

  「目前亡魂珠唯一的線索，只有失蹤的流颯皇后夜微涼……」

  也知這話多半是寬慰他，夜微涼失蹤多年，一時半會兒哪能找到？

  「不用找了！」傲寒背過身去，頓了頓後，極度無奈的揭曉謎底，「她已經死了！」

  芷菲狠狠一驚：「殿下何以確定？」

  「因為，是我殺了她！」

  傲寒語氣雖陰冷絕情，也帶著一絲悔意，未曾預料自己的報仇行為，讓他此時救不了心愛的女子。

  「什麼？」芷菲大驚，「殿下所說，可……可是真？」

  傲寒輕點頭，緩緩轉身，坦言道：

  「我六歲那年，在她逃出龍宮的路上，一刀殺之！」

  那是他這輩子殺的第一個人，之前他的血龍刀從未出過鞘。也正是因為用夜微涼的血來開光，血龍刀才有如此威力。

  此時，傲寒已不想去回憶那些，一心只想救舞傾城，便追問：

  「除了亡魂珠，可還有別的辦法？」

  「有倒是有，但……」芷菲無奈搖搖頭，真誠勸道，「太殘忍，不建議用。」

  「只要能救活傾城，不管多殘忍的辦法，在下也要一試！」傲寒卻十分堅定，說著單膝下跪向仙子請求，「懇請仙子告知，大恩大德，在下沒齒難忘。」

  芷菲心裡一絲苦笑，大恩大德？呵，我需要的是這個嗎？

  心裡著實不願救這鮫人，但也知，舞傾城不能死在她的竹榻上。即便下毒手的人不是她，以傲寒的偏激，也會把「見死不救」的這筆帳算她一份。

  「讓她的至親給她換血！」

  「如果不用七魂珠，就只能讓親人換血！」芷菲仙子深深嘆口氣，如實道來，「只要親人把血輸給她，不僅她能活過來，海魂珠也不用在放置她體內續命。但，輸完血後，那位至親就活不成。」

  「至親？」

  傲寒眼睛一亮，看到了希望，但轉而又愁眉緊鎖起來。傾城的爹媽一個失蹤多年，一個在冰川，此去路途遙遠，不知傾城能不能撐得住。

  正愁著，芷菲仙子就給提示了：

  「沒錯，這世上傾城姑娘的至親只有三人，靖易國王、鮫人公主和嫡王子靖陌。靖易父子失蹤多年，一時半會兒只恐難以找到，看來殿下只有帶她去找她母親了。」

  「不，還有一人！」傲寒突然被點醒，「流颯國二殿下風茗，算起來是傾城的哥哥！」

  說著轉身朝竹榻走去，急不可耐的欲帶女人離開。

  被芷菲仙子攔住：「殿下不要冒險，那幽月生性淫蕩，風茗王子到底是誰的骨肉，不好確定。」

  「管不了那麼多，把這廝抓過來一試！」

  「殿下莫慌！此事萬萬不可冒險，若血緣不對，只恐傾城姑娘救不活了。」這話芷菲純屬胡說，站在她的角度，此刻只想保風茗殿下的安全。

  她畢竟是人類國度的庇護神，靖易和靖陌出事，已經讓她失職了一次。如果風茗再出事，只恐她難以向天庭交代。

  傲寒失望，嘆口氣道：「看來只有走一趟冰川了！」

  話落音，不等他走向竹榻，突然窗外一陣黑風襲來，將床邊的窗戶推開，舞傾城的身軀瞬間飛出窗外……

  接著，那陣黑風從窗口疾馳而過！

  「傾城！」

  傲寒來不及向芷菲道別，連忙追了出去。

  「殿下！」

  芷菲仙子看著心愛男子的背影，喃喃自語擔心道，「殿下小心……」

  ——

  天已入夜。

  傲寒追逐那黑風一直向南，到了一片黑嶺，再往前就是魔嶺。

  「放下那姑娘！」

  血龍刀殺氣騰騰向黑風襲去。

  只見那黑風只顧卷著舞傾城跑，不慎被血龍刀所傷，紅色的鮮血滴落下來。

  接著，黑風在空中一個漩渦，變成人形……

  「是你？」傲寒稍稍驚了下。

  只見夜無殤右臂被砍傷，鮮血直流，懷裡還抱著舞傾城。

  「放下她！」傲寒揮舞著血龍刀，喝道。

  同時也心生疑惑，夜無殤的血怎麼是鮮紅色的？他是魔族，不該是黑色的血嗎？

  「聽著，你不是我對手！但今日，我也無心和你戰！」

  夜無殤義正言辭說完後，欲離去。

  傲寒一個箭步擋住，毫不客氣將血龍刀放在他脖頸上。

  「放下她！」

  「你能救她嗎？」夜無殤冷冷問道。

  傲寒一驚，來不及強作鎮定去回應，只見夜無殤瞳孔里向他射出兩道血光，帶著凜凜的仇恨！

  嘴唇顫抖得厲害，壓制住內心的波濤洶湧，夜無殤生生從嘴裡擠出。

  「可、我、能！」

  字字裂心！

  如果他夜無殤沒有超乎常人的意志力和決心，如果他不是心懷天下顧全大局的皇裔，如果他不是被命運選中的人……

  此時此地，就是傲寒的墳墓！

  這個奪愛的殺母仇人，竟讓心頭之愛被毒婦未婚妻所殺？夜無殤有足夠理由將他碎屍萬段！

  「傲寒！你保護不了心愛女子，有何顏面存活？」夜無殤突然咆哮。

  傲寒一怔，無言以對，手中的血龍刀也漸漸放下……

  一聲怒吼後，夜無殤已是雙淚縱橫：「你明明喜歡她，為何還要讓她被那毒婦所害？！傲寒，你不配做她男人！！」

  話落音，他才知自己這句話的諷刺，是在挖苦傲寒，還是挖苦自己？

  傲寒卻徹底呆住……

  不等他回過神，夜無殤抱著舞傾城已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