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冷殿傷仙子

  最關鍵，他居然稱呼那女人「傾城」，不再一口一個「妖女」了？

  這一刻，碧池仙子的心急速下墜……

  但她不甘心！

  為何我全心全意為你，卻敗給一個騙你耍你、把你逼到絕境的妖女？！最關鍵，那妖女如此醜陋，給我百合仙子提鞋都不配！

  想到這裡，芷菲一改剛才的端莊溫順，語氣也變得凌厲起來。

  「殿下，有句話芷菲不知當講不當講？」

  「仙子有話直說，傲寒必當悉聽教誨。」龍殿似乎沒感受到她心裡怒火燃燒，態度和往常一樣的謙恭。

  這讓芷菲有所退卻了，深知接下來如果她直言詆毀妖女，會適得其反，會更加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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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菲……芷菲認為……」便在吞吞吐吐中萌生一計，從側面點撥，「離間計和海魂珠事件的前後，關鍵點不在妖女，而在夜無殤！」

  果不其然，傲寒來了興趣：「哦？此話怎講？」

  於是她頓了頓，將之前有過的真實猜想，向男人和盤托出。

  「芷菲有種直覺，夜無殤在潛龍臥虎，和飲天魂不是一個道上的！」

  沒錯，這不是第一次芷菲懷疑夜無殤的身份和立場。可這麼多年了，她始終未能查到此人的來歷。

  這才是芷菲心裡最大的謎題，此刻拋出來也是為證明：如果夜無殤是隱藏在魔族裡最大的臥底，那就能理解妖女的所作所為了。她不是改變立場，從此心向你，而是依舊在為夜無殤做事。

  不得不說，碧池仙子雖並沒解開「離間計」的謎底，但這番分析有一定道理，是冷靜而智慧的，儘管她的動機只是為打敗情敵。

  可很遺憾，男人根本聽不進去，還不以為然的冷笑道：

  「呵，一個魔少主，一個魔帝，同屬魔道中人。仙子不覺得您這話很可笑嗎？」

  芷菲一愣，沒想到他的思維會這般簡單而偏激，這可不是腹黑冷殿的風格。她的傲寒一向思維縝密、疑心重重、做事謹慎，今兒個怎麼如此自大了？

  「不是的！」緩過神後，她想解釋，「芷菲，芷菲認為……」

  可神態和語氣略顯慌亂，所以很快就被龍殿打斷。

  「仙子不必多言！傲寒能理解。」

  語出驚人，讓芷菲再度一愣：「你，真理解了？」

  傲寒輕點頭，稍稍斜了她一眼：「傳聞天下女人都難逃夜少的邪魅一笑，傲寒本不以為然，但今日見仙子為他而失言，傲寒信了！」

  芷菲：……

  徹底無語了！他居然有這般奇葩的思維？

  其實並非傲寒思維奇葩，而是情竇初開之人都會有的正常反應：他愛上舞傾城，自然會把女人往好處想；那麼芷菲突然為夜無殤說話，傲寒只能認為，芷菲喜歡上那男人了。

  「不過傲寒還是要勸仙子一句，夜無殤多行不義，必失人心！從傾城最後的轉變立場就能看出，所以……請仙子三思，不要被妖孽迷惑雙眼。」

  芷菲：……

  男人見她「被噴住」，也不便再繼續勸說。便將話鋒一轉，奔入他此行的另一個目的。

  「不說夜無殤了！傲寒想請教仙子，如何才能駕馭海魂珠？」

  「啊？什，什麼？」芷菲這才緩過神，感覺到自己眼眶已有晶瑩，她拼命眨眼忍住苦澀的淚水。

  可在男人眼裡，卻是「愛上大魔頭」的自慚形穢。傲寒認為不宜安慰，況且他一向不懂安慰女人，便直接忽視，皺皺眉道：

  「實不相瞞，在下……」

  「海魂珠在你手裡失去威力了，對嗎？」芷菲冷冷打斷，像是早已料到他不能駕馭海魂珠。

  傲寒輕點頭，說起這事他很犯嘀咕：舞傾城給他的海魂珠不像假的，可他就是不能駕馭。魂珠在他手裡，甚至不及一顆普通的龍珠。

  他搞不懂這是為毛，所以想來請教仙子，可女人像是有為難之處？

  「殿下，箇中緣由請恕芷菲不敢直言。」

  傲寒心口一緊：「仙子但說無妨，在下必當悉聽教誨！」

  芷菲頓了頓，突然很不喜歡這種感覺。想說，你我之間，非得要這樣畢恭畢敬嗎？

  可說不出口，因為能感受到……

  無論她做什麼，在他心裡，她永遠都是恩師。而且，只是恩師。

  壓抑著心底的黯然，依舊是為他好，她將真實的原因緩緩道出：

  「海魂珠是大海的靈魂，而大海是最浩瀚、最博大的生靈。所以，只有心胸廣闊之人才能駕馭。你父王傲廣曾經也算一世英雄，心中有蒼生，故能遊刃有餘的駕馭海魂珠。而後期，他被夜微涼蠱惑，被愛恨情仇蒙蔽了心靈，所以海魂珠在他體內遲遲不能發揮威力。」

  傲寒聽罷，恍然大悟……

  難怪落衣當年能如此順利的偷走海魂珠，原來魂珠在父王體內已失去效力？

  「而殿下命運多舛，自小心裡就壓抑了太多仇恨。若不能放下這一切，必將與海魂珠無緣！」這一刻芷菲仙子是真實的，說這話時也帶著對傲寒的種種惋惜。

  讓男人的思維豁然開朗，卻又不得不讓他被冰封在原地……

  海魂珠的玄機，說明什麼？

  他的靈魂不夠浩大，心中沒有蒼生；可，舞傾城卻有！

  因為她能駕馭海魂珠！

  「放下一切？呵……」他苦笑，帶著種種自嘲，雙臂撐在桌面上，極度無奈且沉重，「怎可能？」

  讓芷菲仙子瞬間心疼起來，不假思索的走上前扶住他，輕輕將男人的身體轉過來。她含著淚，無限愛戀的輕撫著他的臉，哽咽道：

  「殿下並非不能，千萬不要泄氣。」

  傲寒承認，此刻被她匪夷所思之舉弄得有些心慌。但終是不及她話里的暗示重要，便緊蹙峨眉問道：

  「莫非仙子另有辦法？」

  並未將女人推開。

  於是，芷菲以為自己看到了希望，淚眼朦朧中愛憐，變成了赤果果的期待。

  「殿下還不懂嗎？放下仇恨最直接的辦法，是先學會去愛！」

  「……」傲寒驚住，只感身體已完全僵直。不是沒猜到眼前女人心裡的真實感情，而是腦子不由衷的轉到另一片領域。

  先學會去愛？

  那如果，我奮不顧身、毫無保留的去愛舞傾城，是不是就意味著……

  芷菲能感覺到他想偏了，便當機立斷把話說開。

  「愛，一直在您身邊。這麼多年了，殿下還沒感受到嗎？」淚眼婆娑，哭得已是梨花帶雨。

  話落，男人驚得立馬將她推開。

  讓那副嬌軀一時沒站穩，倒在地上……

  尷尬！

  僵局！

  女人楚楚可憐，涕零如雨；可男人只有尷尬和慌亂。

  再也不可能走上前將她扶起來，傲寒當機立斷：

  「感謝仙子今日的教誨！」

  再度朝她單膝下跪，低著頭畢恭畢敬，也躲避著女人的視線，

  「傲寒定當以大事為重，竭力找回降魔盞和失散的幾顆魂珠，為天下安定盡綿薄之力！請仙子保重，在下告辭！」

  說完就起身離開，不敢看她一眼。

  他一向是個不拖泥帶水的男人！

  ——

  碧池仙境。

  清雅別致的小屋，再無清麗脫俗的仙子，床榻邊只有一個涕淚滿面、孤苦無依的怨婦。

  芷菲在懊悔自己的動情，更懊悔今日跟他把情竇說開，但這些都不及她心中的恨！

  為什麼鮫人能騙取他的初吻，還能奪走他的心？而她，這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卻連肌膚輕輕相觸的機會都沒有？

  難道女人就該放下廉恥和婦道，飛蛾撲火般的奔向男人？

  可她做不到，她是仙子，是流颯國的庇護神！怎能做蕩婦？

  想起第一次見傲寒時的場景，當時他只有十歲，幼小的身體穿上盔甲衝鋒陷陣，下戰場後稚嫩的臉上已沒了童真，卻是倔強和仇恨……

  那一刻，她無限疼惜！

  後來他逐漸長大，十幾年來每逢遇到難題倍感迷茫時，他就會來找她，和她訴說，聽取她的建議。

  她知道傲寒的心門一直關著，只有在她這裡才打開。

  為此，她深感榮幸。

  時光流逝，那個倔強稚嫩的男孩成熟了，蛻變成冷酷俊美的龍殿下。她也越來越期待他來，看不到就開始思念，而且……

  在他面前，她不止一次心潮澎湃過。

  可他心裡的愛情，終是沒有她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