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清醒

  苦善譏諷的看著諸葛鈺：「老實的待在這兒不好嗎？做出那些事情，只會加速你的死亡。」在苦善看來，諸葛鈺這樣拿捏不住分寸的妾室，能落得在繆庵苦修的下場已經是諸葛輕歌網開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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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換做了從前的她……回憶竄入心房，讓苦善神色越發難看。

  「我命硬著呢！」諸葛鈺最聽不得別人說她要死了，她還沒有實現自己的目的，絕不會輕易去死的。就算是別人，也別想奪走她的性命！

  苦善道：「愚蠢。」

  讓人斷了諸葛鈺兩天兩夜的糧食和水，苦善將諸葛鈺反鎖在房間裡，美名其曰，要她好好參悟佛經。這個房間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房間，是苦善為了磋磨諸葛鈺特意讓她住進來的，房間裡常年潮濕，牆壁都是濕漉漉的，時常有股子發霉的味道，牆腳邊上都是螞蟻和蟑螂，有時候諸葛鈺的床上也會有蟑螂。

  最最要命的是，房間裡一個窗戶都沒有。

  當苦善帶著人將房門從外面關上的時候，也是將房中最後一縷光明給掠奪了，諸葛鈺無力的癱坐在地上，眼睛還不是很適應房中的黑暗。

  她眨了好久的眼睛，才漸漸適應了黑暗，能夠看清房間裡的東西了。

  諸葛鈺小口喘氣，好一會兒用雙腳發力，爬到了床上，用嘴巴咬開了床鋪，咬起一瓶藥來，她的雙手十指很痛，她需要傷藥。

  這瓶金瘡藥，是陳奕帶來給她的。

  僅此一瓶，本來諸葛鈺是想留到更緊要的關頭使用的，但是現在她實在是疼的受不了了，用嘴巴艱難的倒在自己的十指上，上好的金瘡藥帶來涼涼的感覺，好歹是讓痛覺消失了一點。

  嘴巴里還有不小心碰到金瘡藥而產生的苦澀感。

  很苦，是以前的諸葛鈺絕對忍受不了的苦，但是她現在小心的將瓶子放下，這才將嘴巴里的唾沫吐掉。

  諸葛鈺坐在床上，陷入了思考之中。

  她之所以會通知陳奕派人來埋伏諸葛輕歌，便是想將諸葛輕歌留在大山之中，到時候正妻去世，她這個妾室也可以順理成章的回到王府住持正妻的葬禮。

  這碩大的王府，總是需要一個女主人的。而這個人選，只會是諸葛鈺。

  只可惜，陳奕手底下那幫子人都是些吃乾飯的，脾氣一個比一個大，本事卻沒有多少。那麼多個人去，還占有先機，結果還是被諸葛輕歌給躲了過去。

  不成功便成仁，諸葛輕歌沒事，有事的人就會變傳給她。

  諸葛鈺可不相信，諸葛輕歌只是讓苦善稍微折磨一下自己，她繼續留在繆庵，不會有好日子過，等待她的只有無窮無盡的折磨。

  必須要想個辦法離開這裡。諸葛鈺暗自對自己說。她的目光凝聚在床板下。

  在這床底下，有一個機關密道。這是諸葛鈺無意之間發現的，但是密道通往哪裡，諸葛鈺還沒來得及探究。而今，她有必要下去看看。

  指不定，這條機關密道就是通往外面的。

  手指的疼痛減輕了一些後，諸葛鈺艱難的用雙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水灑在她的衣服上，最後進口的只有一半不到。

  諸葛鈺一邊喝水，一邊吸氣。

  十指的痛連著心，她稍微動一下都很疼。

  ……

  苦善從諸葛鈺的房間裡出來，走出去還沒有多遠就有尼姑來稟報：「苦罪醒了。」

  這下子苦善淡定不了了，她一改之前悠閒的模樣，加快腳步往苦罪那兒去。等她踏進門檻，瞧見的第一眼就是苦罪坐在床鋪上，仰頭看著房頂。

  苦善眼淚不受控制的流出來：「苦罪，你可算是醒了！」苦罪要是醒不過來，她沒法和哥哥嫂嫂交代。

  躺在床上的苦罪聞言，看向苦善，她的臉上不再是痴痴呆呆，而是很平靜，就如同秋日的湖面一般，自有一種沉靜感，但是在苦罪的沉靜之下，又能感受到一種壓迫性，就好似，秋日的湖面之下隱藏著巨大的凶獸，正在窺探著人間的一舉一動。

  苦罪的表現讓苦善停下了腳步，她往前走了一步又往後退了一步，難以置信的試探道：「你，你，好了嗎？」

  「嗯。」只是簡單的一個字，卻叫苦善哭得越發激動，她甚至哭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只是最後，卻又看著苦罪笑了出來，「太好了，太好了，大哥他泉下有知，一定會為你欣慰。」苦善揭掉眼角的淚花，高興的說道。

  苦罪眼角上挑，顯露出凶意來：「滅族之仇不報，我父親死不瞑目！」

  「傻孩子！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你又何必再提起。」苦善嘆了一口氣，身子變得僵硬，她在原地呆站了一小會，明明眼中滿溢著悲傷，卻說著讓苦罪放下的話，「大哥讓我帶你隱居在這大山里，就是想要你放下仇恨，好好過屬於自己的人生。」

  她說得聲淚俱下，可苦罪只是搖了搖頭，抿著嘴道：「我放不下的，姑姑，你看看我現在的模樣，又丑又胖，我小時候可是族裡最可愛的小姐！」一想到自己意外痴傻多年，被人辱罵被人羞辱，苦罪內心就很複雜。

  她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一個傻子，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而且，我林家八十一口人的性命，又如何能說放下就放下？」苦罪說到這兒居然笑開了，只是笑容裡帶著冷意，她繼續對苦善說道：「姑姑，我想我能恢復神智，一定是爹爹和娘親的功勞，她們希望我能為族人報仇，所以才叫我清醒了過來！」

  苦善連連搖頭，「不，不是這樣的。」

  「就是這樣的。」苦罪堅持自己的說話。

  苦善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理智的與苦罪對話：「那一脈權勢滔天，我們又如何能報仇？不過是以卵擊石，自取滅亡罷了。苦罪，聽姑姑一句勸，不要再追究過去的事情了。」

  她絮絮叨叨，為苦罪謀劃以後的日子：「你現在清醒了，要是不想留在繆庵里，姑姑就送你進京城，尋一門好活計，到時候相個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