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謝禮

  諸葛輕歌的發問，讓莫秋感到壓迫，她面上的笑變得黯淡下去。

  不過她還是如實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也許王念煜是受害者，可他的作為卻導致王老夫人在王大老爺面前失約，他害了幫助他的王老夫人啊！」

  到底是年紀輕不經事。

  諸葛輕歌揉了揉眉心，不知自己和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計較什麼。

  平復心緒後，她才慢悠悠的開口：「你又知王念煜背後沒有王老夫人的支持？」

  這一問，徹底將莫秋問住了。

  

  她張了張口，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秀秀適時的站了出來，要莫秋下去忙活自己的活計，她則是拿著一份紅帖道：「方才王家五少爺著人送來禮物，說是獻給主子的。」

  禮物秀秀已經讓下人送來。

  「送了什麼，說來聽聽。」諸葛輕歌繼續小口抿著湯，說道。

  福了福身，秀秀一樣一樣的念。

  王念賢送來的禮物包攬眾多，有兩百年的人參一對，有上好的天山飛雪茶葉，還有已知蝴蝶飛舞樣式的簪子。

  「王五少爺特意囑咐，這簪子他覺得很襯主子，還望主子不要嫌棄才是。」

  諸葛輕歌叫人將蝴蝶簪子呈上來，放在手心裡把玩。

  比起其他禮物，蝴蝶簪子的確分量不重。

  勝在精巧。

  諸葛輕歌將簪子隨手別在發間，手指微翹著按了按發，問眾人：「好看嗎？」

  「的確很襯主子。」雪箐道。

  到底是高門大院養出來的子弟，挑出的簪子很是別致。

  諸葛輕歌笑了笑，「將其他東西送到小庫房去吧。」

  這事一開始便是秀秀在經手，便也由她將東西送去小庫房。

  閒雜人等退下後，房間裡就只剩下諸葛輕歌與雪箐。

  雪箐伺候她用膳，猶豫許久才道：「主子，奴婢心中有一個困惑。」

  「什麼困惑？」諸葛輕歌看向雪箐，發現她眉心壓出了深深的溝壑，像是疑雲籠罩。

  「這無緣無故的，王家五少爺為何要給主子送禮？」

  諸葛輕歌夾了一筷子清蒸鱸魚，放在嘴裡細細嚼著，待得她咽下後，才道：「他想送便送了，送禮還需要理由嗎？」

  話雖如此，可雪箐卻覺得事實並非如此。

  她忍不住鎖緊眉頭。

  見狀，諸葛輕歌也不再逗她，「若是沒有出王家老太爺得罪先帝那樁事，那王盛岳就是下一任伯位繼承人。」

  自己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伯位，當今聖上隨口就要將其賜給王念賢，王盛岳聽了，又怎麼會高興，怎麼放得下心？

  毋論皇帝之言是真是假，王念賢都成了王盛岳的眼中釘，肉中刺。

  王盛岳必定會尋機會打擊他。

  甚至是……斬草除根。

  而她給王念賢引見了王念煜，便是將王盛岳的一個把柄遞到了王念賢手中，讓他有機會對王盛岳進行反擊。

  他如何能不謝自己？

  以諸葛輕歌對王念賢的了解，此子恩怨分明，有仇必報，有恩也必報。

  今日送來的禮物不過是他的一個態度，表明王念賢承了諸葛輕歌的情，日後要是她有難，王念賢必會出手相助。

  雪箐聽罷，嘆息不已。

  「主子當真是神機妙算，什麼也知道。」

  對此，諸葛輕歌不置一詞。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一旦你做了這件事，這人世間就會有蛛絲馬跡留下，而主要能夠把握住蛛絲馬跡，便是不曾親身參與，也照樣能領會真章。

  雪箐又問：「主子覺得，日後王家會落在王家五少爺手中嗎？」

  不然，她為何要幾次三番的幫助王念賢，甚至還和王念賢合作做生意？

  諸葛輕歌笑而不語。

  「今日這枸杞雞參湯不錯。」她用帕子點了點唇，讓雪箐將吃食給撤下去。

  於是雪箐便知，自己的問題諸葛輕歌是不會回答的了，再糾結下去只會傷了主僕之間的情分。

  她識趣的不再提起，招呼小丫鬟收拾餐具。

  一宿無話。

  第二日，便是遷居碧水樓閣的日子。

  諸葛輕歌並不打算大辦，將東西搬到碧水樓閣後，閣內吃頓好的，就當做是遷居禮了。

  因此，也無需太早起身操辦事宜。

  只是不知為何，睡眠一直很好的她，早早便醒來。

  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心上好像壓了一塊大石頭，讓她心神不寧。

  既然睡不著，諸葛輕歌也不勉強自己，她到偏廳里坐著，做遷居的總調度。

  丫鬟給諸葛輕歌奉茶，看著是端的穩穩的。

  可就在諸葛輕歌接手之際，丫鬟的手突然抖了起來，那滾燙的熱茶就撒到了諸葛輕歌衣服上。

  丫鬟大驚，立刻跪地求饒：「王妃娘娘，奴婢知錯了，奴婢不是故意的，請王妃娘娘放過奴婢吧！」

  往日裡就近伺候諸葛輕歌的不是雪箐就是秀秀，她們二人都是心靈手巧的主兒，從未做出過這種笨事來。

  但今日遷居，雪箐要負責將東西送到碧水樓閣去，秀秀要在吉時之前採買好碧水樓閣稀缺的物事。

  她們二人一個也抽不開身，這才由個尋常丫鬟伺候諸葛輕歌。

  諸葛輕歌並不理會丫鬟，只是凝目看著地上碎成一塊塊的茶盞。

  良久，她擺了擺手，並未追究，而是讓丫鬟退下。

  丫鬟退下時，仍處在做錯事情的驚懼之中，因此變得敏。感許多。

  離去前，她竟遙遙的聽清了諸葛輕歌的自言自語。

  諸葛輕歌說的是：「五弦碎玉之卦，恐有冤屈近側。」

  與此同時，第一批往碧水樓閣送東西的丫鬟小廝們推開了樓閣外門，將林林總總的東西，一齊搬進了樓閣院內。

  碧水樓閣，乃是一座流水樓閣。

  閣院可與前院比肩，前置庭院，中置碧水，水中起樑柱，建樓閣。

  綠樹成蔭，碧水蕩漾。

  丫鬟小廝們都覺得一路的疲憊都被雅致的景象給治癒了。

  他們互相攀談著，討論著分工。

  「雪箐姐姐說，大件的東西先放在外頭，等我們幾個將樓閣內再清掃一遍，才可以搬進去。」

  幾日前，碧水樓閣便被徹底清掃了一番，而後幾日都有人來灑掃。

  只是雪箐追求完美，便要求丫鬟們必須再清理一次，才能置物入閣。

  「那你們先清掃著，我們回去再搬些東西來。」小廝們說著，離去。

  餘留下幾個丫鬟，拿著木盆抹布，說笑著推開閣門。

  而後，一聲聲恐懼的尖叫，響徹雲霄。

  驚起林中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