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卿如許（三十四）

  太上皇的死就像是一個開端，自那之後許多親近兩宮太后的大臣和一些曾經妄言過柳兮的臣子都相繼暴斃亦或是犯錯被降職。

  一時間朝野上下人心惶惶，有細心之人發現這些人都或多或少和已故的皇后有些關係。

  早年坊間就有傳聞，說是柳家這位皇后不為太后所喜，又擋了許多臣子的路，所以這死因恐怕不像是宮裡說的那樣簡單。再加上皇帝和太后不睦的事情傳出去，一時間這傳聞就有板有眼的，說是皇后其實就是被人暗害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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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這些人一出事，更像是坐實了這個說法一般。

  所以當接近年關的時候，京城之內都流傳著說是皇后死的冤枉，鬼魂回來找那些曾經對她有這樣或是那樣刁難的人索命了。

  流言越傳越廣，竟然最後就傳到了皇宮之中，傳到了康寧宮之內。

  兩宮太后這些年本來被彥敘逼著心裡就已經有些疙瘩在那裡，如今再一聽這個，頓時嚇得惶惶不可終日。

  連續幾天，她們都親自過來書房這邊想要就這件事跟彥敘好好談一談。可是彥敘好像鐵定了心一般，就是不讓她們進門，甚至都不願意多說一句話。

  「你就真的這麼恨我們？可是你也別忘了，我們做這些到底是為了誰！」

  終於，沈太后忍受不了這樣的冷暴力，直接站在書房門口喊著，惹得那些太監宮女紛紛跪下以表惶恐。

  像是這樣的話就已經涉及到皇家辛密，搞不好是會因為這件事情掉腦袋的！

  「總不會是真為了我吧？」聲音從屋子裡傳出，隨後彥敘推門而出：「我向來不打算將話說的太過難聽，可是母后既然已經說了，那就別怪兒子把話說明白了！你們對我扶持也好，利用也罷，說白了不過是穩固你們自己的位置而已。既然如此，又何苦要表現出一副良苦用心的模樣呢？你們不曾設身處地為我考慮，那也就別怪我將事情做絕了！」

  「你，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沈太后氣的嘴唇都有些發抖：「再怎麼說我也是生你養你的人！」

  「生我？」彥敘冷笑：「說起這個你還不如好好謝謝老天，讓我從你肚子裡爬出來！否則的話，現在康寧宮兩宮並立的可就不是母后您了！」

  提起母親，在彥敘的心裡從來沒有人能夠跟他母妃抗衡。就算是來人世間走一遭，他們這兩個人也不過是在各取所需而已。

  說到真情實感，恐怕誰也沒有半分。既然如此，就不用在這兒扮演什麼母慈子孝了！

  「我這些年就是這麼教你的嗎？敘兒，你可真是讓我失望！」

  胡太后在聽見這話之後終於抬頭，說出了到了這裡之後的第一句話。

  「那就失望著吧！」彥敘絲毫不在意：「我曾經以為您是明事理的那一個，沒想到您才是藏得最深的那個。怪不得人家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果然是我甘拜下風！」

  「就算我們有千不該萬不該，但是終歸是你的長輩，你就一定要事情這麼難堪？」胡太后深吸了一口氣：「那什麼鬼魂作祟的傳言也是從你這兒出去的吧？你到底想要做什麼？難不成你是打算生生的逼死我們才算罷休？」

  「你們不會這麼輕易就死的，不然也不會一直都不肯認下自己到底都做了什麼！」彥敘看著她：「人在做天在看，就算天道不仁，也總會有什麼幫我的！不信，咱們就走著瞧！」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進入了書房，一扇門砰的一聲被關上，連一點餘地都沒有給門外的兩個人留下。

  「你看看他！」

  沈太后此刻的心簡直慌到了一個境界，只能求救一般的看向身旁的人。

  「看我做什麼，這孩子明明以前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了！」胡太后嘆了口氣：「罷了，我看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咱們回吧！」

  「可是！」

  「可是什麼！」胡太后瞪了她一眼：「這麼多年了，你居然還怕鬼魅亡靈那一套，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是！」

  沈太后被這麼一說也只能低著頭，再不作聲。

  說的倒是不錯，但是她就是覺得這一次跟往常不太一樣，總讓她覺得心裡慌。

  「你們，今天這裡的話我不希望傳出去半個字，明白了嗎？」臨走之前，她轉身看向那一群跪倒在地上的宮女太監：「要是被我聽到有什麼傳言，你們明白下場是什麼！」

  「是！」

  一群人都幾乎要把自己埋到塵埃之中了，這個時候能保住命就已經是萬幸，還有誰這麼不開眼的打算把這些事說出去啊！

  太后跟皇帝不和雖然天下皆知，但是畢竟還能維持著表面的和善，現在這是連最後一層臉皮也扯破了。

  此刻，那些人心裡就只有一個念頭。

  這皇宮之中，要變天了啊！

  ……

  「又過了大概半年的時間，這半年裡我再也沒有看見那兩個女人來過這裡。只是偶爾會聽見有人說，她們夢魘加身，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了。」柳兮繼續說著：「那個能夠看見我的男人也再沒有出現，一切就像是彥敘自己計劃的那樣，正在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著。而我也能感受到，我能夠留在這裡的時間不多了！」

  「你能承受那麼久的龍氣已經是個奇蹟了！」蘇意不免感嘆著：「也許是你生前和彥敘在一起的時間很長，久了身上就沾染了一絲真龍之氣。」

  雖然彥敘現在只是個人，但是真身卻還是神龍，那種刻在靈魂之中的龍氣是無法被磨滅的。

  「或許吧！」

  ……

  半年後，柳兮眼看著彥敘作法，將兩位太后的魂魄封死。

  就此，所有的有關的人都死在了她死後第六年的祭日。

  「兮兒，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等我整理好一切馬上就來找你了！那一天，很快了！」他說著，臉上卻有一絲愁容：「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還有沒有那個機會了！」

  天道，還會給他這個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