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卿如許（三十五）

  柳兮其實一直想跟他說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雖然赴死不是自己所願，但是結局她已經接受。他大可不必這樣做，雖然不知道他們那個世界的規則，但是這樣的做法總歸是要受到譴責的。

  她不想看到那樣，她只想好好的聽他的話等在這裡，然後和他一起奔赴輪迴。

  但是現在看來，這一切似乎已經是不可能實現的了！

  又過了一年，這一年的時間裡面彥敘就在陸續的做一些後事的交代。整個歷朝的高層似乎都嗅到了什麼氣息，知道這位剛剛上位的帝王要做出一個什麼出乎他們意料的事情了。

  

  果然，端歷七年。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危機過去了的時候，宮中傳來消息，皇帝崩逝！

  而彼時，柳兮的魂魄已經支撐不住在皇宮之中，只能退而守在了距離皇宮不遠的地方。因為那裡，不管發生什麼她都能第一時間知道。

  所以，也是在那個位置她聽到了彥敘已死的消息。

  她先是一陣恍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應該開心還是悲傷。過了好一陣子，她才反應過來現在到時候可以去找他了！她試探著往皇宮的方向而去，卻看見彥敘的靈魂憑空的升在了半空。

  不，那應該不是靈魂。

  她猛地想起彥敘的身份，想到這人的真身其實是一條真龍。而現在的他，依然是活生生存在於世間的，一下子便又糾結在了那裡。

  正想著的時候，正晴空萬里的天不知道從哪兒飄過來一塊黑雲。

  和周圍的天空比較起來，那塊雲彩無比的扎眼。不光是她，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皇宮頂上那塊異常的地方，但是他們看不見彥敘，只當是端歷帝崩逝連天都要有所表示。

  只有她一人看的清楚，那道黑雲哪裡是上天的哀悼，而是天道用來懲罰的。

  連著三道天雷而下，每一道都精準的打在了彥敘的身上。他像是已經預料到了一切一般，就在那裡承受著一切，直到最後一擊結束，那靈魂也就隨著消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彥敘！彥敘！」

  她大聲的喊著，但是卻沒有人能夠聽到。

  天氣再次放晴，一切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這世間，或許只有她見證了一個人的毀滅，而那個人正是她放在心上的人。

  那種巨大的，近乎於悲憤的感覺充斥著她的全身，以至於踉蹌了幾步她便也倒了下去。

  ……

  「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距離皇城很遠了。那些事情就像是夢一樣，可是我知道那一切都不是夢。」柳兮又是一聲長嘆，這種想哭但是沒辦法流淚的感覺她已經很熟悉了，但是每一次都會讓她的心裡更加悲傷：「彥敘是真的死了，雖然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什麼是身死道消。但是我就是能感覺到，他消失在這個世界了！」

  她說著，眼睛不由得瞥向了那個躺在地上的彥敘。

  那意思不言而喻，若是親眼看見一個魂魄葬身天雷之下，那現在這個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所以，你才信誓旦旦的說這個不是他？」

  顧憫之指著地上的那個人問著，眼神里透露出一種讓柳兮打怵的意味。

  「是！」她點點頭：「不然二位大人能夠告訴我，是否有魂魄能夠在那樣的情況之下生還嗎？這些年一直漂泊，我也搞明白了很多事情，那是一個死劫，連他自己都放棄了的劫。」

  「我明白！」

  顧憫之也朝著她點了點頭，柳兮想要表達的意思他能夠明白了。只不過，事情裡面透著的蹊蹺還不只是這些，若是這個彥敘從頭到尾都是被人假扮的，那為什麼被困在東海這麼多年都沒有想要逃離的想法呢？

  那不是他的性格，若這一切真的是他做的！

  「之之，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了？」

  蘇意看著他眸色變化，便清楚他心裡已經有了計劃。

  「我猜到了一些，但是還有我沒有想明白的部分。」他說著，一甩手將抓住的洛華扔了出來：「給我站好！」

  「凶什麼！要不是你跟我們之間有聯繫，就在這種地方我會被你抓到？」脫離了彥敘身體的洛華不像是一個實體，而更像是一團虛無翩眇的氣，也只有這樣才讓蘇意有了一種這東西真的是和龍華同出一脈的感覺：「不過就算是這樣，你也討不到什麼好處，你的精氣……」

  「你給我閉嘴！」

  顧憫之抬眸，一記冷眼讓他瞬間閉了嘴。

  「他說什麼？」

  蘇意似乎意識到有什麼不對，但是想要深究的時候卻也不知道應該從何問起。

  「沒什麼！」顧憫之搖搖頭：「這傢伙嘴裡沒有什麼可信的，你不用往心裡去！」

  「切！」

  洛華忽然擰成了一團，似乎對顧憫之這話頗為不屑。

  「來吧，說說這麼多年彥敘是不是都在你的控制之下的！」顧憫之又指了指地上的人：「能夠在天道眼皮子底下鬧事的，也只有你有這個膽子了！」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幹嘛還一定要問我！」

  「你的能耐對抗天道我倒是不懷疑，只不過若真的是你一定不會把屬於彥敘的故事說的那樣清楚。」顧憫之看著他：「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些事情中蹊蹺的地方絕對不是洛華憑藉一己之力能夠做到的，或許，他還知道什麼別的？

  「你別用那種審問犯人的眼神看著我！」洛華似乎有些不滿意他的眼神：「天雷之下也不是一定灰飛煙滅的，這一點你們也不是不知道！雖然人是回不來了，但是只要捕捉到一抹碎片，總歸是能夠知道很多的嘛！」

  雖然看不出形狀，但是他現在就是給人一種正在無奈的感覺。

  「那時候你就跟在他身邊了？」

  「不然怎麼辦！我不是說了我流落在東海，看見這孩子挺有意思的我就落在他身上了！」洛華隱隱的嘆了口氣：「當年我們的能量都已經耗費差不多，我只能暫時修養生息。直到他受到了雷劫，我既保不下他，至少能夠維繫他的一絲魂魄。這也算，我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的報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