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卿如許（三十三）

  「阿意！」

  

  正出神的時候，顧憫之忽然叫了她一句。

  他實在太了解蘇意，以至於現在她心裡在想些什麼他都一清二楚。雖然他也有一樣的想法，但是在天道還在他們頭頂的時候，這些念頭都必須要被按在心裡最深的地方。

  她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太過衝動了，所以他必須好好盯著。

  「我知道！」蘇意看向他，也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我已經不是當年小姑娘了，很多事情我心裡有數！」

  「嗯？」

  這話一出，顧憫之整個人一愣。

  就連一邊一直在看熱鬧的姜煥也忽然看了過來，這句話雖然很平常，但是對於蘇意和他們來說可就是一句爆炸性的話。

  「我最近，偶爾也會夢到一些以前的事情了。雖然不多，但是零零碎碎的也總有一些，所以，很多事情都在復甦的階段了！」

  她勾勾唇角，然後示意兩個人不用這樣驚訝。

  當那些事情終於不再披上那層神秘的面紗從別人口中被知曉，蘇意終於覺得橫亘在他們中間的那最後一道屏障正在慢慢消退。

  「記起來了？」顧憫之眼神忽然亮了一下，隨即恢復正常：「這樣說明，你可能在一段時間之後就會恢復以前的那些記憶了。阿意，你尋找了十幾萬年的答案，終於要來了！」

  「是啊，終於要來了！」

  蘇意附和著，但是心裡卻明白，距離最核心的那部分她還總是差了點什麼。也許，這需要一個契機才能徹底的將所有的記憶喚醒。

  「希望，到時候你不要後悔吧！」

  正陷入一片寂靜，姜煥忽然冒出這麼一句。

  他的臉色無比鄭重，當初那些事情是她自己選擇忘記的，所以當再次記起的時候，箇中滋味只有自己才能夠明白。

  「希望，不會吧！」這個問題已經被很多人討論了很久，以至於蘇意自己已經有了準備：「今天也不是為了說我的事情的，柳兮，你繼續！」

  頓了頓，她才對著柳兮說道。

  現在他們的當務之急是抓緊搞明白當初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一切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反正一時半刻也出不去，不如就趕快將事情搞清楚！

  「好！」柳兮也搞不清楚他們剛剛在說什麼，只不過這麼多年她早就養成了對很多事情不多言的習慣，索性就當做自己沒有聽見：「後來，事情就很平常了。在那之後的幾年裡面，他每一天都像是這一段時間一樣，除了我生辰之日會照例去兩宮太后那裡，我忌日的時候會燒上幾張紙錢。」

  她笑著，繼續敘述著。

  事情的轉折發生在她死後的第五年，也就是彥敘口中的太上皇死去的那一年……

  「你都準備好了？」

  那個人再次來到書房之內，看了眼彥敘留在桌子上的東西臉色就是一變。

  「不然你以為我這幾年是在鬧著玩的？」彥敘抬頭看了他一眼，整個人的氣質比起最開始已經陰鬱了不少：「既然已經決定了，我就不會回頭了！」

  「可是你一旦做了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你可想好了！」

  那人幾乎是瞪大了雙眼，像是在最後一次確定他的心意是什麼。

  「想好了！」

  彥敘點點頭，示意自己早就做好了決定。

  「那你想好了怎麼跟你父王去說這件事了嗎？」那人嘆了口氣像是認命一般，卻又想起了另外一樁事情：「父王從不在乎我做了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這件事，不管是對是錯是生是死，對我來說意義都是一樣的！」

  「那你……」

  那人似乎還想要再說些什麼，但是卻被彥敘打住。

  「你若是還想勸我，就此打住！」他看著眼前那人：「這些年謝謝你幫我來回奔波，如今既然已經告一段落，你就不用再來了。這一切，你就當做從不知情，否則事發之後會連累於你！」

  「我說我的殿下啊，咱們倆是要說連累不連累的嗎？我只是替你母妃擔心你，她要還在的話一定不願意看到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母妃若是活著，我也不會落魄到如今這個地步不是！」說起他那早死的母妃，彥敘就是一陣苦笑：「算了，這是我自己選的路，你不用多言了！從此，一別兩寬，各自珍重！」

  「你啊！」那人顯得似乎有些無奈，卻也只能抱了抱拳：「珍重！」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而跟在他身後，彥敘也離開了。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她聽到外面喪鐘響起，太上皇崩了！

  她一瞬間就瞭然，剛剛他跟那人訣別一樣的對話是因為什麼了。他這是準備好了一切，準備開始下手了！

  「陛下，陛下！你……」

  她想要抱抱他，但是似乎他身上有什麼東西讓她無法近身，所以只能這樣遠遠的看著。

  「兮兒，很快了，我很快就能去陪你了！你再等等我！」突然的，他看著那畫像說著：「可是你到底在哪兒啊，為什麼這麼久了我尋找你的魂魄卻是始終得不到一個結果呢？」

  「我就在你身邊啊！」

  柳兮想哭，但是她現在是一個遊魂，連哭泣都沒有辦法實現。

  「算了，既然你不願意出現，我就快些去找你！」他笑著：「但你一定要記得你答應我的，不要走遠，不要到忘川喝了孟婆湯。你要記得我，生生世世的記得我！」

  柳兮在一邊看著，不住的點頭。

  她記得，她都記得。

  時時刻刻都不敢忘，所以才一直呆在這裡。她很聽話，從來沒有亂跑。

  「現在我的計劃已經是一個開始了，那些曾經在你的死上面推波助瀾過的人，都會付出代價。我不會，讓你就那樣白白的死了的！」半晌，彥敘繼續說著：「可是我好想你啊！我以為自己終於得到一次上天的眷顧，可是為什麼還是一個巨大的玩笑呢？兮兒，兮兒，為什麼一直都是我不配得到幸福呢？」

  柳兮就那樣站在他身側，看著他痛苦，自己也跟著頹然。

  是啊，一切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如果當初她沒有那些顧及，義無反顧的答應他順從自己的內心，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她想要的從來都不是十里花街，她要的，從來都只有一個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