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鴛鴦怨（三十三）

  「……」

  

  隨著蘇意這話音落下，秦無涯覺得自己沒由來的顫抖了一下。他總有一種感覺，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是要付出他沒有辦法接受的代價的！

  像是一點一點印證他的猜想一樣，他印象里那只在茶歇神出鬼沒的肥貓此時正邁著步子悠然的往蘇意看的那個方向走去。一個白色的身影就在他的面前忽然出現，像是被他牽引一般，緩緩走過。

  而那個身影，秦無涯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了。

  那是他死都不會忘記的身影，一個刻在他的靈魂之中的，屬於齊婉月的身影。

  「都聽到了？」

  蘇意看向來人，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戲謔還是諷刺。

  「聽到了。」

  齊婉月點頭，但是整個人的狀態顯然就是一種飄忽而又游離的狀態。看得出來，這個最終的真相讓她著實有些吃不消，若不是現在已經是個魂魄，估計她當場昏厥都不是沒有可能。

  「月兒……」

  秦無涯足足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想要去拉齊婉月的手。但是卻被齊婉月躲開，甚至站到了一個離他遠遠的地方。

  「別碰我！」她終於在另外一個位置站好，然後目光直視著秦無涯的眼睛：「這就是你說過的，你這輩子都不會騙我？秦無涯，我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你要這樣對我，這樣對齊家！」

  最開始她以為一切都是齊家自己的問題，甚至還在時不時的愧對於他；後來，她發現這一切不過是他作為一個帝王來鞏固自己權利的方式，雖然她沒有辦法接受，但是她能夠理解；但是這一次，這樣的說法簡直讓她覺得整個人都炸裂了，這算是什麼？

  原來，齊家的滅亡究其原因只是因為她，她才是一切事情的導火索！

  「月兒！」

  「你別這麼叫我！」齊婉月喝斷了他的話：「秦無涯，我一直以為我夠了解你，所以我相信你，信你說的每一句話。我以為，你也是同樣信任我的，就算是知道我大哥那些事之後，也依然明白，如果我對他真的有什麼超脫於兄妹之情的情感，也不會有我們的今天。但是我是真的沒有想到啊，我們已經在一起十多年之後，你們倆居然還在為這件事在背後爭鬥！哪怕，你再相信我那麼一點，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

  齊丞泗對她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她也不是個傻子，她能夠感受的出來。但是兄妹就是兄妹，永遠不可能變成其他的關係。

  在最開始齊家出現這樣的念頭之後，她就找過齊丞泗，說明白了一切。

  她以為，兩個人誰都不再提這件事，都把彼此當成最親近的家人，這件事就算是結束了。可是秦無涯這個男人，非要將一切變成無法挽回的地步！

  加上她那個看起來靠譜實際上一點都讓人靠不住的大哥，兩個男人硬生生的把這麼簡單的事情變成了一門慘案！呵，她簡直不知道自己在他們心裡到底算是什麼！

  紅顏禍水？還是真命天女？

  但是不管怎麼樣，都沒辦法洗脫，這件事都是因她而起。她本來以為她的死就能夠贖清他們所有的罪，現在看來，她被困住三十年就是老天給她的懲罰！

  「我信你，我怎麼可能不信你！可是我不信他啊！」秦無涯整個人崩潰的坐在地上：「我沒有辦法接受另外一個男人就在不遠處那樣窺覬我的妻子，只要他心裡還有你一天，我們之間就不可能善終你明白嗎！」

  那是屬於男人之間的爭奪，有時候甚至不需要說明，只是一個眼神，一場無聲無息的戰鬥就開始了。

  「可是我的心在你這兒就夠了！」齊婉月覺得自己跟他說不通：「按照你的邏輯，當年京城的所有貴女可能都要命喪黃泉。因為我也沒有辦法接受，她們的眼睛一直盯在你身上！可是你我都應該清楚，這樣的惦念和喜歡，不可能成為我們之間的阻礙不是嘛！」

  「可是齊丞泗他，不一樣啊！」秦無涯眼底儘是落寞：「一個能夠讓你毫無防備，隨時走進你的心的男人。甚至，就連齊家都整齊的站在了他那邊，月兒，你告訴我，你讓我怎麼能夠一點都不在乎！」

  「我！」

  齊婉月語塞，在齊家從他們兩個之間選擇了齊丞泗這件事，已經幾乎板上釘釘，她沒有辦法辯駁。更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向疼愛她的爹娘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月兒，如果不是當時我的決定果斷，可能現在會是什麼樣的結果誰也說不清楚。」秦無涯無奈的笑了笑，他是真的沒有信心在整個齊家都在助攻的情況下還能守住齊婉月：「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讓你在我和齊家之間做一個選擇，你會怎麼選呢？」

  「不會有那樣的選擇的，從我站在你身邊的那一天開始，我和齊家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下意識的，齊婉月就避開了這個問題，而是將齊家和自己劃在了同一個陣營之中。

  「你知道的，我問的不是這個意思！」秦無涯同樣對視著她的眼睛：「如果，齊家讓你在齊丞泗和我之中做出一個選擇，你要放棄我還是放棄家族？」

  「我不知道！」齊婉月臉上閃過痛苦的表情，這對她來說是一個不可能發生但是卻真的存在可能的無解的問題：「我真的不知道！」

  「你看，我就知道，我永遠不是被堅定選擇的那一個。父皇是這樣，那些大臣們是這樣，齊家是這樣，你也是這樣。」

  看著齊婉月臉上的抗拒和猶豫，秦無涯眼裡那本來還帶著希冀的光終於熄滅了，他無力地癱倒在地上像是沒有神識的遊魂。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齊婉月猛地抬頭，眼裡都是抗拒：「秦無涯，不是這樣的！你在我的心裡一直都是排著第一位的，可是你終究不是我，你不知道這樣的選擇對我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但是我希望你知道，不管到了什麼時候我都不會背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