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鴛鴦怨（三十四）

  「我知道。」

  秦無涯點頭，但是卻看到齊婉月再次開口。

  「可惜，你什麼都不知道。」她閉上眼睛，努力的調整著自己的情緒：「因為我會選擇你，所以當初我會義無反顧的嫁給你；因為我會選擇你，所以不管這些年到底需要面對什麼樣的情況我都沒有害怕過；還是因為會選擇你，所以在我知道真相之後選擇的是離開這個世界。因為我沒有辦法跟殺害我家人的人生活在一起，更沒有辦法控制我自己不去愛你，所以只有死才是我的解脫。」

  

  「你為什麼，什麼都不跟我說呢？」

  秦無涯砸著嘴，幽幽問出這麼一句。

  「跟你說？這些事情你感覺不到嗎？還需要我一字一句的告訴你，告訴你秦無涯我到底多喜歡你？」齊婉月嘆了口氣：「而且，你的心思也沒有跟我說不是嗎！」

  「月兒，我……」

  「你不用多說了，當初的事情，到了今天我才算是徹底明白了，我們之間就這樣吧！」齊婉月想要笑笑，但是露出來的卻都是苦笑：「謝謝你今天願意說出所有的真相，我們之間糾纏了這麼多年，也是時候說再見了。」

  「我不想，月兒，我們不能分開！」

  聽著齊婉月決絕的語氣，甚至都不像是之前那次的氣憤，秦無涯知道，這一次他可能真的挽回不了了。這樣的情況，就算是他們真的能在下一世相遇，她還想要回憶起一切繼續跟他在一起嗎？

  他求助一般的看向蘇意，像是在求助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好了，你們兩個的心結，現在應該是差不多解開了。至於結局，從一開始我就告訴過你們，誰也沒有辦法控制事情的走向，不管發展到什麼地步你們都要接受事實。」蘇意忽然起身，走到了兩個人中間：「現在，我還有一個問題，你們真的放下了嗎？你們的執念，一切，都放下了嗎？這份契約，從你們真的放下了心裡的執念開始，生效。」

  「我想好了，我們之間就到這兒了。」

  齊婉月顯得很坦然，事情已經發生到最壞的地步了。他們，也走到了最糟糕的地步了，所有的恩怨愛恨，就到這裡為止吧。

  「我不願意，我還不想放手！」秦無涯掙扎了一會兒：「我們之間說好的不就是要我們一直在一起嘛！如果我的執念都沒了，這契約算哪門子生效！」

  說著，他瘋了一樣衝上前想要將面前的兩張已經簽好了白紙黑字的契約書撕碎。

  可是將東西拿在手裡他才發現，就像是普通人摸到他們一樣，他碰到這些東西也是同樣的虛無縹緲。別說是撕碎，除了簽名之外的時候他連拿都拿不起那張薄薄的紙。

  「呵！」蘇意冷笑著，揮袖收走了那兩張契約：「你們倆天生龍鳳之命，加上這麼多年他一直用龍氣鎖住你，如今你們已然雙方一體，一人放不下就只能一起留在這茶歇，解開一切再離開了！」

  因為同樣的與茶歇簽訂了契約，這兩個人本來已經因為茶歇斷裂的連接再次被繫上。他們倆，註定水也離不開水了，至少，在下一生開始之前。

  「秦無涯，放下對你來說就那麼難嘛！」

  蘇意說完之後，兩個當事之人都若有所思，誰也沒有多說什麼。直到過了好一陣子，齊婉月的聲音才再次響起，陰惻惻的，像是從幽冥而來。

  一旁一直看著情況的顧憫之眯了眯眼，在發現她的變化沒有繼續的預兆之後又恢復了平日那副讓人什麼都看不出來的冰塊臉。

  「難！」秦無涯也是詫異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緩緩的點下了頭：「若是不難，我就不會想方設法的留你在身邊三十年了。這三十年，雖然你一直都在未央宮，但你卻不清楚我到底是怎麼過來的！龍氣是這世上最霸道的氣息，雖然他能夠綁住你，但是從我身上抽取龍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為了留住她，他已經付出了太多的代價，在沒有實現生生世世在一起的願望之前，他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放她離開呢！

  「抽取龍氣？」

  這一次，還沒等齊婉月的回應，蘇意和顧憫之對視一眼，臉上皆是震驚。

  「你是怎麼做到抽取龍氣的？」

  龍氣是命格之中附帶的，想要抽取龍氣勢必就要改變一個人的命格。更何況，龍氣本身就是天命之物，霸道無比，別說是抽取，就算是接觸一絲普通人都承受不住。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才能夠有這樣的方法？

  凡人，真的有這樣的能力嗎？

  「我知道這件事很難做到，否則的話，我也不會在月兒死後尋遍了整個大陸。」秦無涯也有些感慨，這件事居然在蘇意這兩個人的心裡也是這樣驚訝的一件事：「直到我在豫州遊歷的時候，一個道士找到了我。他給了我一個方法，還把自己的徒兒交給了我。」

  「李成思對嗎？」

  蘇意腦子裡忽然閃過了一點念頭，現在知道這個方法的唯一線索就是這個心比天高的天師。

  「對！」秦無涯點點頭：「有什麼問題嗎？」

  「他那個師父，你在那次之後還見到過嗎？」

  「沒有了。那個人我遇見的時候年紀就已經很大了，他說他還要雲遊，就只交給我了這麼一個李成思。」

  「顧憫之，這人有問題！」蘇意一臉嚴肅的看著顧憫之：「這可能又是什麼地方流失出來的禁術，地府現在半分沒有察覺。如果這些抽取出的龍氣沒有全部用在綁住魂魄之上，不管到了誰的手裡有什麼作用，都會讓人間有一場大亂！」

  抽取龍氣，這簡直要比私自逗留人間這種事更挑戰天道。

  「我明白，我現在就去把人帶過來！這兩個，暫時也不能放去黃泉了。」顧憫之說著，下巴揚了揚，示意了一下秦無涯和齊婉月：「這事我要上報閻王殿，至於怎麼處理還要等到看看究竟是個什麼情況才能確定。」

  「我也是這個意思。」蘇意點頭，示意正合她的意：「籌備了三十年，看起來這次又碰見對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