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鴛鴦怨（三十二）

  「一個家族和往後餘生，你們這樣真的值得嗎？」

  蘇意聽著他的話，倒吸了一口涼氣。

  本來她以為像是林樂聲和斯城那種相愛相殺就已經是愛情最痛苦的表達了。可是這一次，和這三個人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更悲哀的是，齊婉月連死都不知道整件事從始至終都是因她而起。

  「你是不是沒有真的愛過一個人？等你愛上了，就會明白，我們做的這一切從來都不會去看值不值得，就只是一種本能。因為太愛，所以做了。」

  「不！」

  正在蘇意思考著這話裡面到底有什麼深意的時候，顧憫之的聲音忽然響起。

  「嗯？」

  蘇意疑惑的抬頭，不知道這個平時感情上跟塊石頭一樣的人究竟對愛情這個話題要發表什麼樣的高見。

  「我不否認你的話沒有錯，但是真的愛一個人，是不會忍心讓她難過，不會讓她在任何事情上難做。」顧憫之悠悠的說著，給了蘇意一種，他好像就在說自己的錯覺：「你們兩個都說自己喜歡，但是你們的博弈最後帶給她的是什麼？」

  「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秦無涯看著顧憫之，那種身份的錯亂感讓他一時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你連家室都沒有，顧家……」

  話說到一半，他又猛地想起現在站在他眼前的顧憫之並不是他熟悉的那個顧憫之。

  現在這個，是一個帶著強大力量的，甚至不屬於人類的人。在他漫長的歲月之中，到底有沒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誰也不知道。

  至少，他是不會清楚的。

  「呵，隨便你怎麼說。」顧憫之一副他隨意的樣子：「反正現在糟心的是你，想要跟別人再續前緣的，還是你！」

  「就算你說的那些是你真實的想法和經歷，那又能怎麼樣呢？我要是沒有猜錯的話，其實你現在也沒辦法和你說的那個人一起廝守吧！」秦無涯很快調整好自己：「既然這樣，你又能比我好多少！」

  「是啊，好不了多少！」

  像是忽然被這句話勾出了什麼傷心的往事，顧憫之整個人身上的感覺都變得憂鬱了下來。而這樣的他，蘇意只有在上次花房那次無意的談話里看到過。

  她知道顧憫之的心裡有個人，但是卻沒想到，會藏著這麼深。

  「好了，接著往下說吧。時間不早了，你們想來也不願意耽誤時間在我這兒，都已經錯過三十年了，早些投胎才是正道！」

  眼看著兩個男人已經把話題勾到了一個她完全涉足不到的領域，蘇意嘆了口氣，硬著頭皮將話題拉回來。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呀，因為我搞出來的流言，齊丞泗決定給我一個巨大的禮物……」

  ……

  按照在齊家商量的那樣，齊丞泗找了個機會進了宮，打算親自去見一下齊婉月。

  可惜，那天趕上已經搬出皇宮到東宮的秦晟按日子去未央宮請安的日子。因為孩子在那裡的原因，齊丞泗的計劃並沒有按照正常計劃進行。

  他在那裡呆到了應當出宮的時間，就和秦晟一起離開了內宮。

  等到接到消息的秦無涯匆忙來到未央宮的時候，未央宮裡又只剩下了齊婉月自己了。

  「剛剛，齊丞泗來了？」

  雖然努力的告訴自己應當在她面前控制自己的情緒，但是秦無涯還是暴露出了一絲絲的真實情緒。

  「怎麼了，大哥說好久沒見我，正好趕上晟兒在這兒，我們就聊了一會兒。」齊婉月從侍女手裡接過披風：「你這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是怎麼回事？居然還特意跑過來一趟！宋公公早些時候過來還說你最近政務繁忙，讓我勸你好好歇歇呢！」

  「歇不下，邊境又有點亂子，正是需要費神的時候！」

  「那你還這個時候過來！」齊婉月嗔怒道。

  「我這不是，怎麼也得抽時間陪你嘛！大哥都過來了，我怎麼也得露個面啊！」秦無涯討好的說著，然後親手將披風給她系上：「夫人這是打算送為夫回去？」

  「便宜你了，快走吧！」

  兩個人一鬧一笑的離開了未央宮，而此時已經離了宮卻沒有達到目的的齊丞泗心裡正在盤算著另外的一個主意。

  ……

  「我是到了後來才知道，他那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意思是什麼！」秦無涯猛地喝了一杯茶：「他居然，在我身邊安插了探子，打算給我下藥和別的女人廝混在一塊，然後引著月兒過來！最重要的，在這件事裡面，整個齊家都有手筆，他們似乎每一個都想要月兒從我身邊離開一樣。」

  「所以他們成功了？然後，你猜動了想要齊家覆滅的心思？」

  「我的飲食一般都是貼身公公負責的，因為早年被人暗害的次數多了，做什麼都要小心翼翼的。他們的計劃沒有得逞，但是我心裡清楚，齊家不能留了。只要齊丞泗還在，他自己和齊家就不會放棄讓月兒離開我的心思！」秦無涯的目光瞬間變得怨毒：「既然有人已經幫我做完了之前的事，我要做的就是順水推舟！所以，最後才有了我對所有人的那個說法，包括最後對月兒的！」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你寧願用一個接一個的謊言去欺騙她了。」

  蘇意聽完這些，搖了搖頭。

  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這樣的身份不是誰都能夠接受得了的。特別是齊婉月這種被保護的很好的人，一旦忽然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之後，就不只是崩潰這樣簡單的事情了。

  「可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她對這件事會是這樣的反應。我……」努力的控制住顫抖的聲音：「我要是知道是這個結局的話，我就不會去做這些！我，自認為贏了齊丞泗，但是在看見月兒那一點感情都沒有的眼睛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一切，都是他計劃好的！」

  其實仔細想想也知道，像是他那樣縝密的人怎麼會不知道秦晟哪一天進宮；又怎麼會不清楚，秦無涯根本不會喝那杯下了料的茶。

  他做這些，無非就是想要儘快激怒他，讓他對齊家出手。從而，從根本上將兩個人的關係變成無法挽回的地步！

  可笑的是，他居然還傻乎乎的跳進了別人給他準備的局裡！

  安靜的聽他分析完，蘇意的眼神忽然落在了遠處。

  「好了，都挺明白了吧！你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