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鴛鴦怨（三十一）

  「你想要做什麼？」

  

  齊將軍臉色一變，忽然站起身來，生怕下一刻這孩子就要做出什麼驚天駭俗的事情。

  「爹你別激動，既然他願意在底下玩這種不入流的把戲，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齊丞泗忽然露出一個狠虐的笑：「他那麼在乎的，無非是月兒！可是看他現在這不擇手段的樣子，月兒的未來交給他到底是不是一件穩妥的事還未可知。既然這樣，不如咱們就讓月兒知道，她滿心喜歡的秦無涯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你要把這件事告訴月兒？」

  「爹娘，我覺得月兒有權利知道秦無涯到底做了什麼，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從而決定，她的未來到底是什麼樣的！」

  齊丞泗很沉靜的說著，他也想讓齊婉月一直生活在那個無憂無慮沒有一點痛苦的幻境之中。能夠接受他們在一起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秦無涯真的坐到了當初答應過他的，讓一切的亂八七糟的事情都離齊婉月遠遠的。可是現在，他不確定未來的秦無涯還會不會繼續愛護她了。

  這個男人的心思不是一般人能夠揣測的，一旦他變了心，等著齊婉月的就是無休止的地獄一般的生活。

  他不能看著那樣的情況發生，所以只能在現在給她足夠的預警。讓她自己去了解，自己去選擇。

  「你有想過，你這樣做的後果嗎？」齊將軍看了齊丞泗良久，在確定他不是賭氣說出的這一切之後：「秦無涯這個人你也了解，一旦被他知道這件事，等著你的就不再是這一次這樣的流言了。」

  「爹，從我的心思敗露；或者說，從他出現在月兒生命里的那一刻的時候，我們倆之間就已經註定是這樣的結局了。」齊丞泗對於這件事看得比任何一個局外人都清楚：「我陪上所有身家，只為了賭一個月兒能夠認清她的真面目。我現在只怕，這樣的動作激怒他之後，他會選擇對齊家下手。如果齊家因為我出了什麼事情，那兒子才是真的不能原諒我自己了。」

  「本來就是齊家對不起你在先的，你父母就是因為齊家而死，後來好好的婚事又吹了。齊家毀了你的一輩子，所以在這件事上，不管你做什麼，我們都不會有什麼其他的怨言。」說到這個，齊夫人一改那種婦人的樣子，而是換上了滿臉的英氣，她略過自家夫君，然後拍了拍齊丞泗的肩膀：「放心去做！再說了，還有月兒在中間擋著，如果秦無涯還在乎月兒的話，就不會對齊家做什麼。如果他連月兒都已經不考慮了，那齊家，早晚都留不住！」

  齊將軍也走到兩個人身邊，眼神堅定。

  「你娘說得對，齊家會一直站在你的身後的！」

  ……

  「時間又過了一個月，那時候齊丞泗整個人都沒有什麼動作，就像是外界的影響對他沒有什麼影響一樣。」秦無涯坐在蘇意的對面，繼續說著這個故事的尾聲也是高潮：「倒是月兒聽說這件事之後第一個不相信，還來找我仔仔細細的分析了一遍。那時候我就知道，這件事不過是讓齊丞泗的名聲壞了一些，我想要的結果依然沒有達到。可是，它卻起到了一個我怎麼想都沒想到的作用。」

  「有心人利用了這個消息是嗎？」

  又是半天沒有說話的顧憫之忽然插了一句，惹得剩下的兩個人眼神直接撇在了他的身上。

  「你猜到了什麼？」蘇意看著他，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當初齊家謀反的說法，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就是從那個時候出現的吧！」顧憫之指節敲了敲桌面，然後眼睛盯著秦無涯的那雙眼：「雖然這個流言沒有達到你的目的，但是有人往心裡去了，還在暗處打算一手炮製出一個足以扳倒齊家的大陰謀。」

  「對！」秦無涯嘆了口氣：「我發現這件事，也是在差不多流言傳的徹底變了樣，時間也過去了好長一段之後。以右司丞為主的幾家和齊家明里暗裡不和的家族在暗中籌謀這件事，只不過因為和邊境的聯繫太過密切，被我的密探發現了。順著找了一下，他們的心思都不用我費什麼力氣就能全盤展現在我的眼裡。從我上位一來，齊家一家獨大，樹大招風，太多人想要他消失了。」

  這是一個屬於帝王的無奈，雖然清楚齊家沒有其他的心思，甚至明白當年自己答應了什麼。但是當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的時候，他也在考慮，齊家，究竟有沒有繼續留在這個世上的必要了。

  終於，情感有時候會戰勝理智，想到齊婉月之後，他還是覺得自己不應該參與到這件事裡面來。就任憑他們折騰，到時候無論怎麼樣都是他們下面自己的爭鬥，這樣也算是全了對齊婉月的承諾了。

  「可你最後不還是選擇和他們一起，甚至是在其中牽頭做了一些事情嗎？」

  「那是因為，我們之間的博弈輸的不是他，是我！」秦無涯臉上忽然浮現一個複雜的笑容：「準確的說，是因為我太怕失去月兒，反而在整件事情裡面失去了先機。你們所有人都覺得，我們倆贏的那個是我，但是其實，他才是那個最大的贏家！」

  說著，秦無涯忽然笑了出來。是那種屬於魂體的，孤單淒冷的笑。那聲音穿過了蘇意的耳膜，竟然讓她覺得格外的悲傷。

  她忽然覺得，好像這個從一開始就讓她覺得可惡的男人在這一刻也變得可憐了起來。

  「他賭上了整個齊家，只為了讓齊婉月永遠記住他，也為了讓我們倆再也回不去從前。」秦無涯攤手：「你們看吧，他做到了。從月兒知道了這件事之後，事情就再也不是我能夠控制得了的了！她用了一種最決絕的方式離開了我身邊，她給了齊家和齊丞泗一個交代，也徹底放棄了我們之間的所有。雖然他死了，但是他的每一個心愿都完成了。我活著，卻承受著所有的失敗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