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鴛鴦怨（七）

  「我為什麼要答應他呢？」說著，齊婉月忽然有些自責的錘著腦袋：「我不應該答應他的！像是他那種人，就應該一個人孤獨終老，沒有人愛他的！」

  ……

  從御書房回去之後的三天，齊婉月果真沒有再聽到任何的有關齊家的流言。當然，也沒有見到過正在忙著的秦無涯。

  到了第四天的時候，未央宮忽然出現了一個不速之客。

  早年間和她玩的要好的，和父親為至交的季將軍家的小女兒忽然穿著一身宮女的一副出現在她的面前，臉上身上似乎還帶著深淺不一的傷痕。

  「彤兒，出什麼事了，你怎麼了？」

  「婉月，你怎麼能這樣，你怎麼能這樣呢！」她看著齊婉月，口口聲聲皆是質問：「你怎麼能夠眼睜睜的看著秦無涯對齊家下手！」

  她似乎是因為激動，手指都有些顫抖。

  而齊婉月本來是想在一半的時候打斷她的話的，秦無涯當年作為她的夫婿直呼其名並無不妥。但是現在她已經是君主帝王，這樣直呼名諱被人聽見了，誰也救不了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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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過，她的話還沒等出口，就聽見季彤接下來的幾個字。她的腦袋嗡的一聲，像是被什麼重物砸到一樣，耳邊都是嗡鳴聲。

  「你說，秦無涯對齊家下手了？」她幾乎是一字一頓在確認這個消息：「你告訴我，齊家怎麼了？齊家到底怎麼了！」

  「你，什麼都不知道嗎？」

  看著她一點都沒有虛假的表情，季彤一臉驚訝，良久才反應過來。

  「你快告訴我，齊家到底怎麼了！」

  「三天前，秦無涯下旨用勾結外邦意圖謀反的罪名，將齊家除了你之外的一百二十八口全部絞殺。與齊家關係密切的幾家，全部流放發配。我父親已經在流放的路上了，我，我是因為在外祖家才暫時多了過去。我強撐著沒有被官兵找到，就是為了想辦法進宮見你，問問你這一切到底為什麼！可是你，你居然什麼都不知道！秦無涯，他可真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盤啊！」

  說到最後，季彤就是一陣狂笑。

  「死了？都死了？我爹，我娘，我哥哥，都，死了？」

  齊婉月像是完全的不可置信，而在反應過來之後，她一聲悲鳴，整個人就倒在了地上。

  在她失去意識之前，聽到的就是外面一陣嘈雜的聲音，似乎裡面還夾雜著秦無涯的動靜。

  他說：「抓住她，把她帶走！」

  等她再醒過來，已經躺在了未央宮自己的床上。身邊，是合衣躺下的秦無涯，眉間都是疲憊，看起來已經有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

  她一陣晃神，恍惚間只覺得是自己做了一個噩夢一樣。

  秦無涯早在她有動作的時候驚醒，只是沒有出聲，想要看看她現在是個什麼樣的狀態。

  「那是個夢，對，那只是個夢！」

  她看著一切都好像是以前的模樣，輕聲的嘀咕著，然後又躺在秦無涯身邊。

  「月兒，你覺得怎麼樣，好點了嗎？」

  看著眼前並沒有什麼異狀的齊婉月，秦無涯像是忽然鬆了一口氣。他轉過身，撐起半邊身子看著她。

  「無涯，我只是做了夢對不對？」她抓著他的手臂：「齊家，沒事對不對？」

  「齊家？」秦無涯有一瞬間的僵硬，向來沉穩的他破天荒的在眼底閃過了一絲不知所措：「月兒，月兒你聽我說。」

  「你告訴我齊家是不是沒事！那一切是不是都是我做的一個夢，對不對？」

  心裡一種莫名的無力感讓齊婉月越發的驚慌，她抓著秦無涯的手逐漸收緊，試圖找到一點點能夠支撐自己的力量一般。

  「月兒！」秦無涯忽然抽出手臂，雙手扳住她的肩膀：「月兒，你聽我說！齊家，確實出事了。」

  「是你下令殺了他們，是吧？為什麼？為什麼啊！」

  只一句話，齊婉月整個人都變得激動了起來，她不停地掙扎著，用從來沒有過的語氣質問著秦無涯。

  「你聽到的那些，都不是謠言，我已經找到了證據。」秦無涯像是很艱難一般，他斟酌著用詞，生怕刺痛對面女人的神經：「這件事不可能被掩蓋住了，月兒，我們都要接受事實。我從來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但是我，沒有辦法。」

  「沒辦法？秦無涯，你十四歲到我姑母身邊，雖然她沒有照顧你多久。但是我相信，你不管是從她身上還是我身上，亦或是從這麼多年和齊家的接觸上，都應該感覺的出來，齊家不是那種人！我們家一定是被冤枉的！我記得，那天你已經答應我了，你答應我會好好徹查這些事的！可你，在那天就已經殺了我所有的家人，你卻什麼都沒有告訴過我！」

  「不是，不是這樣的！月兒，你還有我，你還有我！」秦無涯的指尖顫抖著，有些慌亂的將齊婉月攬在懷裡，擁的死死的：「月兒，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齊家出事，我怕你受不了，我怕你受不了啊！」

  齊家沒了，齊婉月不會輕易接受這個事實。

  而沒有齊婉月，他的人生將會一片灰暗，生不如死。他的月兒，是他一輩子的摯愛，是他的命啊！

  「那你就打算瞞著我，一直瞞著我嗎？」齊婉月依舊在不停地掙扎：「如果不是季彤告訴我，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打算跟我說？」

  「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不是很好嘛？那些難過的事情，我不想你知道，不想你跟著難過。」

  「秦無涯，那是我爹娘啊！」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男人一樣，齊婉月就那樣怔怔的看著他。

  「別這樣看著我，月兒。永遠，都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秦無涯用手蓋住她的眼睛，一遍遍的吻著她的唇。但是卻又一遍遍的被無情地推開，再推開。

  「我問你，季彤呢？」

  忽然想起自己昏迷之前聽到的那些話，齊婉月一下子將秦無涯拉開，然後厲聲質問著。

  「她已經去了她該去的地方！」秦無涯眼裡閃過一絲瘧氣：「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做錯的事情付出代價！」

  「你殺了她？」她下意識的往後退著：「秦無涯，你，為什麼變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