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堵不如疏

  顧晴空仿佛一下子就長大了。

  短短几天裡他竟然瘦了十多斤，忙忙碌碌操持著父親的葬禮，親自招待每一位前來弔唁的賓客，全部都做的井井有條，有條不紊。

  「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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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徹底結束後，顧晴空對最親近的家人和朋友們深鞠一躬，「添麻煩了。」

  雲青嫿笑笑搖頭，「再說這種話可絕交了。」

  霍瑾則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後日子還長，但我們永遠都是朋友。」

  許如玉則挽著顧夫人的手臂，兩人皆是滿眼的心疼。

  這時，霍瑾的手機響起。

  是霍老爺子。

  但也不知是為什麼，他語氣卻仿佛聽起來有些沉重和悲傷，

  「小瑾啊，你……現在忙完了沒有？」

  「差不多了爺爺，你說。」

  霍瑾與雲青嫿對視一眼，自己便走到窗前繼續聽著。

  而霍老爺子那邊卻仿佛靜止了一兩分鐘似的，才又很輕很輕地嘆了口氣說道，「你大伯病了，很重……」

  霍瑾微微意外，眉心皺了一下。

  緊接著，他目光微動就仿佛看到了什麼一般，稍加思索道，「我們去探望他一下吧，爺爺。」

  「不，你去吧。」

  霍老爺子仿佛笑了笑，卻有著那麼濃濃地苦澀，「我都這麼大年紀的人了，相見倒是不如懷念，況且……他也並不願意見我吧？」

  他自認從來都不是個幸運的人，一直都在經歷各種意義上的別離，從年輕到如今，心也早已經是千瘡百孔一般，禁不住折騰了。

  所以……不見的話，還能永遠回憶他健康的樣子。

  見了，反倒更添難過。

  「好吧。」

  霍瑾也明白爺爺的心思，也並沒有再勸。

  大伯霍良西是霍老爺子第一個孩子，從小就溫和懂事，一直沒有讓他們生過氣，天生酷愛畫畫的他在外留學畢業後便又開始了環球旅行，畫作也格外受人追捧。

  每新到一個地方，他就會寄一張自己與當地風光的自畫像回家。

  當時的霍老爺子夫婦全部都珍愛地收藏著。

  但是沒過幾年，他的環球旅行卻停住了腳步，自畫像也不再更新了。

  因為在櫻花國，他愛上了一個姑娘。

  那姑娘是一家神社的巫女，舉止溫柔美麗，也深愛著他。

  但這一段戀情卻遭到了霍老爺子夫婦的強烈反對，甚至以斷絕關係甚至是性命相要挾。

  可年輕時的人們大概總也不會明白，堵不如疏。

  也不明白，愛是接納與理解，而並非主觀意義上的步步緊逼。

  於是面對父母的決絕，霍良西也做出了一個決定，那就是和心愛的姑娘永遠留在櫻花國生活，再也不回來！

  而當時，霍老爺子還以為他也只是頭腦發熱而已。

  等到鬧夠了脾氣，自然也就會回來的。

  但是霍老爺子怎麼也沒想到，這一等就到了如今，期間就算霍老夫人因病離世他也只是匆匆回來參加葬禮，並且刻意躲避著沒有與霍老爺子見面，甚至他有了女兒取了什麼名字，這一切也都是霍老爺子從霍瑾父親口中得知的。

  直到那時，霍老爺子才仿佛終於意識到什麼。

  但卻似乎已經有些晚了。

  「小瑾，邀請雲小姐與你一同吧。」

  霍老爺子沉默了很久之後也不知是又想起了什麼，但卻欲言又止，「或許……」

  而霍瑾的出神也就被這樣打斷，「我會的，爺爺。」

  他原本也就打算這樣決定。

  儘管對於如今的他來說，出國不過眨眼功夫的事情，但他卻還是很喜歡享受乘車或者飛機的那種過程，會看到非常不一樣的風景。

  這樣的過程，他也自然是想與雲青嫿共享的。

  於是——

  顧晴空這邊一切都結束之後，霍瑾與雲青嫿乘上了去往櫻花國的飛機。

  「我提前跟莞瑜 通過電話，她會來接我們的。」

  一手扶著行李箱，霍瑾一手緊緊牽住雲青嫿的手淡笑著打量接機口。

  而這時，雲青嫿就看見一張寫有大大方塊字的白紙被舉起在攢動的人群上方——

  【迎接霍瑾】！

  她笑著下巴一抬，「這不就來了麼？」

  霍瑾也看見了，便又撥通了對方的電話，「莞瑜 ，你就退出站在門口等我們，我已經看到你了。」

  然後，他和雲青嫿一起走出去。

  「是、是你們吧！」

  有個身穿灰粉色風衣，戴著金邊眼鏡披散長發，圍著格子圍巾的溫婉女子有些好奇，也有些激動地指著自己手裡那張【迎接霍瑾】的紙。

  霍瑾笑了，「莞瑜 。」

  「呀，果然你就是霍瑾表弟！」

  大概是一直隨父親生活在櫻花國的原因，霍莞瑜見到第一次照面的親人竟沒忍住紅了眼眶，又看向了雲青嫿，「這位就是你女朋友吧！歡迎你們來做客！」

  到底，血脈這種東西還是神奇的。

  雲青嫿笑笑點頭，「你好，霍小姐，初次見面，我是雲青嫿。」

  「快，別站著！」

  霍莞瑜高興地拉著雲青嫿的手就走向一旁的白色轎車，並且毫不客氣地對霍瑾指派道，「小瑾，你這個男子漢就負責開車吧，從現在開始我要好好招待雲小姐，為她介紹一下風土人情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見到雲青嫿她就覺得親切。

  甚至，還隱隱有些想要落淚的感覺。

  而霍瑾自然笑著應下，放了行李後就主動坐進駕駛位，並且也根本用不著霍莞瑜早已經提前查好路線的導航，就那麼一腳油門駛了出去。

  霍莞瑜是到了半路才想起來，「小瑾，你知道我家在哪裡？」

  明明也沒問，但路線完全正確！

  這種事情，對於堂堂一國主神來說當然是小菜一碟了，但霍瑾只是很稀鬆平常地笑笑，「爺爺告訴我的。」

  他和雲青嫿都知道，自己的大伯很快就將要離開人世了。

  命數如此。

  所以，還是想試著解開大伯和爺爺之間的心結。

  「哎……當年的事情，我也聽爸爸講過。」

  霍莞瑜不禁嘆息了一聲搖搖頭，「但其實自從我媽媽去世之後，他就變了一個人似的，夜裡總是獨自看著我媽媽的照片，但有一次我去他房間打掃卻發現，照片中還有一張是他和我從未見過的爺爺奶奶的合照，被保存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