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白堊紀活化石

  別說胡楊青剛開始說這是宋某齡的化妝鏡司馬朗不相信，司馬雨柔明顯也不相信。

  「一個國母，動不動就是個上億翡翠玉鐲戴來戴去的！怎麼會用這麼低端的小鏡子？」

  

  胡楊青沒有反駁。

  「對，以宋某齡最終的身份。她確實是不會用如此低端的東西。但是我看了一下，這個東西收進來的時候是1927年。距離華夏徹底的解放，還有十來年。那時候的宋某齡是什麼經濟狀況？」

  司馬朗一聲不吭看著胡楊青。

  「到處都在打戰，到處都要軍費。就算宋某齡娘家是個大企業家，也經不起黃金萬兩一天的軍費消耗。而且那時候，也是她人生中難得的受苦日子。丈夫被通緝懸賞，她被迫跟著丈夫東躲西藏，奢侈品跟不上，用點次等品很奇怪嗎？」

  司馬雨柔也不說話了。

  但是兩位司馬家的人不說話，並不代表胡楊青的辯護就過關了。

  司馬朗的面上還是一片波瀾不興。這就意味著他現在還是持懷疑態度。除非胡楊青找到真正的證據。否則他會更加看不起這個試圖「吃軟飯」的年輕人。

  「為什麼我說這是宋某齡用過的化妝鏡呢？請大家看看裡面。」

  胡楊青緊接著打開了化妝鏡，展示了上下兩片鏡面。只見光潔得如新的鏡面，清清楚楚地倒映著人的面容。包住了鏡片的銅邊沒有丁點敲打痕跡，嚴絲合縫地貼著鏡面。

  「大家有沒有發現，這裡的鏡片很清晰。背後的水銀上得很牢？乃至這件東西經歷了快100年的風雨，始終不見鏽斑？請問以民國當時的工藝技術，誰能保證自己做出來的東西現在還能清晰至此？」

  司馬雨柔又一句這有什麼了不起？我現在用的全息鏡還是純淨99.99的水晶做的呢！人家用來探測宇宙的望眼鏡原料放在我房間給我當鏡子照，就算是1000年也不會起鏽斑啊！

  司馬朗的眉毛終於提起一邊，頗感興趣地打斷。

  「讓他說下去。」

  胡楊青將鏡面湊近了司馬朗鼻子，請他聞一聞。「請問您聞見了什麼味道？」

  司馬朗抽了抽鼻孔，似乎是桂花香？

  「那麼請問您，有什麼桂花香能夠堅持近百年也不散去？」

  司馬朗露出了更多的興趣，眼光中的嚴厲慢慢褪去。他準備重新開始欣賞胡楊青。假如接下來他說的話確實能服人。

  胡楊青胸有成竹地說出了答案，「是嫦欄吹雪坊製作的淑女香膏！上千年的傳承工藝。一瓶價格接近同等體積黃金。可以讓小姐們輕鬆混合香粉、香油塗抹。持續使用，擁有香體功效！」

  「這面鏡子，顯然是被一個富貴女子使用一段時間。女子用它照妝容，閒暇時間還拿出來把玩。因而整個化妝鏡，從鏡面到外殼全都暈染了淑女香膏的味道，經久不散！據我說知，歷史上使用這類香膏的女子非富即貴，其中唯一一個年份和身份特徵都符合的使用者，只有宋某齡！」

  司馬朗微微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胡楊青的說法。轉手讓人端下去，吩咐。「明天鑑定中心就先不要送新品。讓大家都看看這個玩意。我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回過頭來，司馬朗又看著胡楊青，很想知道盤子裡剩下的唯一一截廢石料他有什麼說法。

  「胡楊青，我可說了。這是我兩年前無意間玩剩下的廢料。裡面開了個窗，照出來是有裂縫的。就算是有點帝王冰，也不足以拿出來製作工藝品了。如果你現在後悔了，我可以允許你把它拿下去，重新換一件上來。」

  其實司馬朗會突然如此好心並不意外。司馬雨柔就坐在自己身邊，用著你要是不放水給胡楊青，回去我就跟你一二三的模樣盯著自家老爸。司馬朗這個在人前已經威風了半輩子男人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先提醒一下比較好。

  胡楊青點頭，對司馬朗的好心提醒表示感謝。

  「司馬伯伯說的裂縫，我也知道。」

  但是，他從盤子裡拿起廢石，將司馬朗以前開窗的部分重新用燈照了一遍。

  「請問是這裡嗎？」

  於是所有人都看見了朦朧的小光點裡，有好幾道黑影交錯著。這在玉石鑑定里，往往稱之為裂或者棉，都是非常影響玉石價格的因素。

  胡楊青停了停，斬釘截鐵地又拋出一結論。

  「如果我說這裡面的黑影不是裂或者棉，而是比帝王冰本身價值更高的存在，你們相信嗎？」

  司馬朗哦了聲，面上興趣再也落不下去。

  玉石鑑定行業里，目前為止還沒有聽說過帶棉或者裂的玉石能賣出比帝王冰更高的價格。哪怕是棉和裂非常地有意境也不行。

  胡楊青拿起了馬克筆，開始在廢料上圈圈畫畫。

  他圈出的位置在別人看去也是出奇的古怪。放著下面價值更高些的冰糯種水不要，偏偏要圈指甲縫大小的一片橫截面，更何況，那片橫截面還極度地靠近粗坯皮！這就是說，如果胡楊青按照這種方案開了石頭，最多得到的也不過就是片粗坯面石片！

  再接著，他將玉石交給了司馬朗，吩咐他找個老師傅，按照自己劃定的位置切開。結果！

  開石的老師傅第一眼看見東西，叫了聲媽呀！這到底是什麼玩意？！

  聽聞有異的司馬朗馬上就讓人把「作怪」的石料給拿上來。

  於是，司馬朗看見了指甲厚大小的帝王冰橫截面里，竟然躺著只說不上名字的蟲子！它有著田螺一樣尖角的外殼腦袋，還有著近乎透明的七條觸鬚，觸鬚類似章魚，但吸盤小而密。

  朦朧中，他覺得這種東西該是很眼熟的，但是偏偏，他又記不起這玩意是什麼，什麼時期出來的，只曉得這是個帶上化石的玉石片，價值跟之前的廢料相比，早就是天壤之別了。

  胡楊青親口告訴司馬朗，「這種你看著像蟲子一樣的生物，原名叫做杆菊石。白堊紀晚期海洋生物。距今大概有1.45億年歷史！單單就是這麼一片玩意，比這還要小一頭，當年在保利拍賣獲得了3000萬美金的高價！」

  到了這步份上，司馬朗再也不懷疑胡楊青的能力了！

  這孩子看著就正派！小小年紀就博學廣識，眼力勁毒得令人心驚！以後的前途更是不可估量！他司馬朗能得到如此珠玉，實在是幸運至極！

  但是他轉而又有點遺憾。這麼優秀的小伙子，這麼NB的員工，為什麼就是不喜歡他的寶貝女兒呢？難道他司馬家如此的家大業大，還是不夠留住他的心？

  當時的胡楊青還是沉浸在他已經為司馬朗做出恭喜的喜悅中，全然不知眼前這個大佬已經把主意從如何壓榨他剩餘價值轉移到了他為什麼不能是自家女婿的念頭上。

  知道自己父親想著什麼的司馬雨柔對著胡楊青搖頭，示意他趕緊走開。這些司馬家厚黑的內幕，光是她知道就可以了。沒理由拿出來噁心胡楊青。

  很久很久以後，直到胡楊青都離開第三層足足半小時之後，司馬朗才像是從夢境中走了出來，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問著，「胡楊青去哪裡了？」

  「當然是回家去了。」司馬雨柔小心翼翼地看著父親，研究著司馬朗面部的每一個細微變化。「怎麼，父親你反悔了，不想要他為藏寶庫辨別珍寶了？」

  司馬朗出奇地沒有順著女兒的話往下聊，只是問了她個奇怪的問題。

  「雨柔，那天你哥跟我打電話，隱約說到胡楊青眼睛的事情。那時候你把信號切掉了，還和你哥說了點什麼，能不能告訴我你知道了什麼？」

  司馬雨柔臉上的笑馬上就假了，嘴角明顯地抖索了兩下。「呵呵，爸你也知道，胡楊青不就是那種人嘛……」心底一個勁祈禱，爸你千萬不要關注眼睛！千萬不要關注眼睛！

  司馬朗抬起一邊眉頭，看著女兒開始絞裙擺。「這種一心只想攀呂家的拜金男有什麼好關注的？」

  他很清楚，這是小女兒家嬌羞的表現。這時候女人口裡要是說著不喜歡，不愛之類的話，都要及時替換成反義詞重新理解。

  「那難道我司馬家比不上呂家了嗎？」司馬朗明顯覺得女兒邏輯都亂套了。

  「女兒，雨柔，你應該很清楚。我司馬家為什麼歷經千百年依然能夠維持豪門世家的派頭，因為人才！我們不僅向族人開放各種培養渠道，同時還在積極地吸納社會精英，讓他們全身心地貢獻價值。」

  「胡楊青，顯然就是我們司馬家現在需要的人才。而且我還很慶幸，他還是個愛財的年輕人。這樣呂家可以提供的財力，我們司馬家可以提供雙倍的代價吸引他！你不是正好還喜歡胡楊青嗎？甚至都到了非他不嫁的目的。我們用金錢把他留下來，難道不好嗎？」

  就在司馬朗提出了誘人無比的建議之後，他清楚地看見女兒的臉灰了。原先凝聚在眼睛的期待像被戳破的氣球，全都黯淡了。再接著，她像是回到了十歲剛回家的樣子，捏緊了拳頭說著。

  「爸，我恨你！就是因為你的欲望，活活地毀掉了我身邊所有的溫情！」

  「如果這次你還是打算故技重施，用他收買胡楊青。那麼我也不介意把你當年做的齷齪事情都公布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