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新來的最凶

  左丘平喊新來的聲音很大，大到外面的走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然而，意料中秒喊秒回的伏吉雅沒回答。甚至連身影都沒出現。

  這就很奇怪了。

  左丘平擺威風的行動被中途卡住，面上有點發紅的怒。

  「艹，一個騷貨，平時就想著到處勾引男人，半點也不專心在工作上！明天我就跟老闆說開了她！」

  所有人用著很奇怪眼神一起注視了左丘平。

  然而已經被大家排斥在外的左丘平只是以為大家都在看他笑話。他緊接著又去喊門口的老黃，要他把伏吉雅找進來。

  老黃也沒搭理他。

  根據周學崖的介紹，鑒寶中心自從上午9點就會進入戒嚴狀態。任何閒雜人等都不會在周圍晃蕩。包括那個漂亮的辦公室助理伏吉雅，屆時也會上到二樓，沒有特別的事情不會下來了。

  左丘平更加覺得自己下不來台了，竟然連連被刺激之下喊著要去找老闆。

  然而這時，拎著箱子來的保全人員把他攔下了，嘴巴朝著室內一努，「您的工作是鑑定寶貝，不是到處找人。麻煩您現在回到工作崗位，我們還等著完工去交差。」

  左丘平氣得跳腳，怎麼又是個不聽話的？一氣之下態度就把不住了，竟然指著保全的鼻子喊，「那你給我去找啊！」

  保全很乾脆地拒絕了。「我的任務是保證寶貝的安全，以及各位的安全。不能隨便離開工作崗位，還望您諒解。」

  胡楊青在一邊聽著，心底都快笑翻了。只是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麼那麼久了，現在每個人都不肯告訴左丘平自己現在是辦公室主任？難道，他們是想看著他出醜出大嗎？

  這個時候，門外開始傳來了個陌生的叱罵。

  「幹什麼？！上班時間不好好待在辦公室里，跑來跑去的做什麼？」

  再接著，胡楊青的視線一晃，就看見司馬朗和聶老雙雙進了門，身邊跟著個男人。這個男人戴著老式的黑框眼鏡，穿銀灰中山裝，一瞥見左丘平要往外跑，氣得額頭青筋都在跳。

  左丘平喊了他一聲經理，再喊了聲老闆，聶老，馬上開始告狀。

  「我看辦公室來了個新人。想要教教他。但是喊了半天伏吉雅助理，她都不出來。又想出去找人，被保安攔住。等到你們來了，現在連個筆記本也沒拿來。」

  司馬朗聽著，表情很微妙。

  「新人？」

  眼神似有所指地望著胡楊青，似乎在問你什麼時候成了新人？聶老安靜得跟不存在似地，也在用著眼神問胡楊青。但是具體意義不明。

  左丘平馬上指了指胡楊青，「就是他！叫做、叫做」

  胡楊青看不下去，自己加了點點戲，「我叫胡楊青。」

  左丘平接著抱怨，「就是他了！老闆，這個胡楊青剛來還不太懂規矩。我已經都跟他說過一遍了。他馬上就表示要好好跟著我學習，踏實做人，先從眼前的乾隆東洋飄櫻酒瓶開始學！」

  哦～

  司馬朗又是淡淡的一句。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完全令人瞧不出息怒。

  停頓了三秒鐘，終於再開口。

  「胡楊青，那麼你說說，剛才左丘平教了你什麼？」

  胡楊青很認真地開始複述。

  「剛才左丘平老師進來之後問了我從哪個大學畢業，導師是誰，有沒有論文發表。然後又問我是誰推薦進來的。接著他又介紹了一下他的學歷和成果，然後告訴我，不管是什麼人，剛進來鑒寶中心，都要謙虛謹慎，從頭做起。」

  左丘平聽得顯然很高興。胡楊青的話已經明顯地在表示他是個很有領導氣魄的人。如果今後在抓住機會好好表現，這個鑒寶中心的辦公室主任遲早就是他的。

  然而司馬朗看都沒看左丘平一眼。仿佛在眼前挺著肚子，仰著腦袋等誇獎的胖子是個空氣人，繼續追著胡楊青問了一句更奇怪的話。

  「那麼你認同他的話嗎？」

  胡楊青很果斷地說了個不！

  「其實從做人的道理上，我是完全認同左丘平老師的話。但是聞道不分先後，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中！我和老師的鑑定結果出現了分歧！我還是想說，老師，今天的乾隆東洋飄櫻酒瓶是個贗品！」

  左丘平剛剛爬到腦門子上的那點興奮瞬間就沒了。

  他用著你竟敢忤逆我的眼神狠狠地瞪著胡楊青，臉色又回歸到開始懟周學崖的那陣。「既然你敢跟我說這是個贗品。那麼你最好能說出點什麼！否則你是魏建軍推薦來的也不管用！」

  於是現場所有人看向左丘平的眼光持續變化。大家已經不想同情左丘平了，更傾向於看熱鬧。

  胡楊青想著反正也是你們大家要看他笑話的，自己就不客氣地把發現全抖了出來。

  「不知道大家剛才有沒有發現，這個瓶子很小？左丘平老師伸了一根指頭進去，還能很自如地抽出來。這就說明，瓶子的容量非常小，小到不能裝不了幾口酒。這就明顯和瓶口的美女捧酒杯的寓意不太符合。」

  左丘平對此的反應非常激烈，「小子你沒有什麼經驗就不要亂說話好不好？歷史上能獻給達官貴人的杯子盤子，甚至是抓癢的玉如意，哪個你見到人家真的拿來用？不都是擺著做裝飾嗎？」

  帶著黑色眼鏡框的經理立刻又叱了句閉嘴。

  胡楊青得到了機會繼續往下說。「就如左丘平老師說的。歷史上能獻給達官貴人的東西其實都是觀賞性居多，實用性稍弱的。那麼，我們不妨想想，這個東西既然不能裝酒水，上面還繪著美女，貴人們會用來做什麼？」

  大家不由自主就開始想，對啊，既然不是用來裝酒的，那做什麼？

  這個時候，原來還不見的伏吉雅小小聲地說了想法。

  「香水瓶～」

  大家刷拉一聲將目光集中到她身上。猜測她是怎麼下來，還有為何左丘平要喊她臊貨。

  胡楊青用著你真是我知音的眼神大大地肯定了伏吉雅的猜測。

  「沒錯，這就是個香水瓶！」

  「清朝乾隆年間，遙遠的新疆曾經向當時的皇帝進獻了一名女子。她遍體生香，能在十里之外引來蝴蝶環繞，因而得名香妃。乾隆為了寵愛這個妃子，幾乎將天底下帶香味的東西都為她搜羅來了。這也包括了我們眼前的飄櫻瓶。這件事曾經被伺候過皇帝的老太監在回憶錄里提到過一筆。」

  「不過！」胡楊青說完飄櫻瓶的來歷，面色就變化了，單手抬起瓶子下擺翻過身，指著底部紅印，示意大家注意這裡。

  「這裡的標記，打的居然是篆體字。雖然很有古意，不過據我所知。從唐朝開始，日本就開始積極向中國學習，包括我們的文字、歷史。我們可以說是日本人有著尋古意境打上這個標記。只是這樣的標記，在已經燒毀前朝歷史古籍的乾隆統治之下，是不是也意味著要殺頭？」

  「畢竟倭國那時候根本還沒有強大，一切都還要看華夏臉色是不是？」

  司馬朗依舊不為所動。倒是跟在一邊的聶老開始點頭。

  左丘平現在不止是生氣了，他已經很想掐死胡楊青，再把他塞回娘胎里！現在外面一圈人全都用著你很行的眼光開始欣賞胡楊青，雖然他只是個新人！他要是再不說點什麼難住胡楊青，接下來的日子就該他難受了。

  想到這裡，左丘平馬上又跳了起來，不顧一切地開始插話。

  「你剛才不是說這個瓶子是贗品嗎？怎麼你說來說去，又說歷史上有這個瓶子，又說這個底部的印章不太符合規矩。然而一個印章算得了什麼，釉色和質感這東西不是比印章更加有說服力嗎？我建議我們應該馬上把這個瓶子送到研究室里化驗炭24！然後等結果出來再考慮這個印章是不是有問題！」

  胡楊青終於沒有說話了。

  事實說到這個份上。在場的都又是古玩圈裡的老傢伙。都說到印章有問題了，哪個還不清楚啊？看著左丘平的目光很快又變成了同情。

  可憐啊可憐，在老闆面前裝大尾，結果還給人戳破了假象。

  聶老這個時候站了出來，點頭對胡楊青說著，「小胡，想不到你鑑定玉石有一套，看印鑑眼力也不差嘛。什麼時候來我家吧。我家裡最近有人送了幾個小玩意，也是打著那些印鑑，你可以拿去開開眼。」

  司馬朗對此的表示是，你借我的人去給你的東西鑑定，是不是太不夠意思了？

  左丘平這下才真真正正地覺得不對勁！

  為什麼老闆司馬朗一直忽視自己的表述，堅持要胡楊青說話？！原來老闆本來就認識胡楊青？！

  為什麼聶老最火要胡楊青給自己鑑別東西？！原來聶老可能不止認識胡楊青，還和他打過交道！並且認可他的實力！

  那麼，問題來了。他默默地問著自己，一個能讓老闆和學術泰斗之一的聶老都站在一個水平線上跟他聊天的新人，真的只是個表示要跟自己踏踏實實學習的新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