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另有蹊蹺

  掛了電話，秦洛眸色深幽的看向落地窗邊的黎非。

  她似乎累了，拿了酒瓶和酒杯過去，就半坐在榻榻米上，纖細的背依在牆上。

  她舉著酒杯，一口一口，不急不慢的飲著，目光始終投在窗外。

  秀淨的側臉安安靜靜的，透著一股子麻木。

  為什麼來這吃飯呢？

  是不是跳高遠望，便沒人能看見她無助又孤獨的模樣？

  秦洛真的心疼，幾步上前，彎腰將她一抱，然後自己取代了她的位置。

  而她占據了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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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只有親密依偎，才是最無聲的安慰。

  黎非怔怔的抬頭，秦洛的下巴白淨又柔軟，他睫毛長而密，微微下垂著，眸光如一張細密的網，藏著對她的憂心與在乎。

  真好看的人。

  還對她這麼好。

  「你知道了？」

  黎非問的好平靜。

  她這是想說嗎？

  秦洛不確定，還是靜靜看著她，怕說錯了，又打消了她想說的念頭。

  戀人之間真的是心意相通的，就這不說話，就一個眼神，黎非就懂了。

  她低眸，酒杯里映著的是她的苦笑，「是我讓沈慕笙瞞著先不要告訴你的，可是我想你也該知道了，我的情緒你怎麼會發現不了？」

  她是難過的，因為她已經不開心了，不想另一個人也陪她不開心。

  但她也是開心的，她的反常，她的落寞，他都看在眼裡，放在心上。

  這樣真好。

  看來她早就料到他不會坐視不理的，也沒有刻意掩藏，因為這個發現，秦洛心情大好，抬手揉揉她的肩膀，「別擔心，你媽不會有事的。」

  這種話很廢，但是此刻，還能說什麼？

  他以為她是擔心她媽，結果——

  黎非激動的抬起頭，眼睛發紅的瞪著他，「我不是擔心她，我是難受，我真的難受！」

  她一手端著酒杯，另一隻空開的手指著心口，用力的指。

  似乎真的心痛了。

  秦洛不解的挑眉。

  黎非嘴一撇，委委屈屈的低下頭，連帶聲音都咕咕噥噥的，像是委屈到了極點。

  「我是難受啊，她死都不願意讓我救？你說說，她真的寧願死都不肯讓我救，你說我難不難受？難不難受？」

  怎麼能不難受？

  一直拿熱臉貼冷屁股，心會灰，意會冷，被外人一再的拒絕示好都難受，何況是自己的親媽？

  她那麼想方設法的救她，可沒想到，她竟然死都不願意被她救？

  一想到這裡，黎非簡直難以忍受，心裡跟把鋸子，還是卷了刃的，一下一下的磨在心口上。

  她揪著秦洛的領子，含著淚，發紅了眼，哭著質問他，「你說她怎麼能這樣？她怎麼能這樣？她有多討厭我，有多討厭我？討厭到恨不得用死來逃脫我？」

  這才是最傷人的地方。

  一個人死都要離開你，得有多傷人？

  「她討厭我，我知道，她就是討厭我，後悔生下我，既然如此，幹嘛當初不打掉我？打掉就一了百了了，我也不會這麼痛苦了，她也不會這麼痛苦了，她就不該生下我！」

  「你說是不是，我就不該活著，也許我真的不該活著，因為我才讓她這麼痛苦，我不該……」

  「黎非，黎非！」

  黎非發瘋的揪著秦洛的領子大吼大叫，哭的淚流滿面，想是那天的童心一般。

  甚至更甚。

  她還是崩潰了，顧月的事沒讓她崩潰，而她媽卻給了她致命的一刀，終於叫她撐不住了。

  得有多難過，才會去質疑自己的存在和出生？

  得有多痛苦，才覺得自己不該活著？

  而她從前就有輕生的念頭，明明現在已經好了，可而今又被她媽給勾了出來！

  秦洛心痛到了極點，用力的抓著黎非的肩膀，甚至掐痛了她，「黎非！黎非！」

  他的大吼，還有肩上傳來的疼痛，讓黎非終於回過神。

  瞳孔依舊外散，沒有幾分神智在裡面，她呆呆的看著秦洛，像一個破敗的布娃娃。

  秦洛摟著她，用力的，用盡了全身力氣的，想要將她從她的世界拉出來，他的喉口疼的發緊，「黎非啊，你聽我說，你應該活著，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的存在！沒有你，我就不會認識你，也不會有小扣子，就算，就算她真的討厭你，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討厭你，但你總該相信，這世上總有一個人，在感激你的出現！你在任何時候，無論多難過多傷心，都要記得這句話，為了我好好活著！」

  他說的情真意摯，用著無比虔誠的心。

  黎非盯著他看了好久，興許是最後那句話起了作用，慢慢的，晦暗的眼眸出現幾絲亮光。

  像是絕望中尋找希望，像是黑夜中尋找光明。

  她是陰溝的雜草，活的狼狽又骯髒，卻又偏偏嚮往光明，無比的渴望陽光。

  她，總是在找陽光。

  而秦洛就是她畢生尋找的陽光，他說，為了他你要好好活著，他無比感激她的出現！

  終於，黎非一把摟住秦洛的脖子，哇哇的哭了出來。

  哭的像個孩子，眼淚無盡的流，鼻涕蹭的秦洛身上。

  抱著他的脖子死都不撒手。

  秦洛輕輕的拍哄，心裡卻是鬆了口氣，能哭出來，就是好多了。

  哭過以後，黎非還一抽一抽的順著氣，秦洛看她情緒穩定了，才慢慢開口，「我覺得你有點鑽牛角尖了，你媽也不一定是討厭你啊！」

  黎非瞅他一眼，眼睛紅紅的，跟個兔子似的。

  秦洛結果她手裡的紙又給她擦眼淚，聲音好柔，跟哄孩子似的，「你想啊，她討厭你，怎麼會問你要嫁人了？她討厭你，又怎麼會告訴我們催眠的事？」

  黎非聽得心頭一震，「你是說……」

  秦洛只眸光溫暖的看著她，不等秦洛說，黎非就自嘲的笑出來，「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你這麼說，我就相信你。」

  她得多喜歡秦洛啊，多信任秦洛啊，信任到她之前堅定認為的事，因他一兩句話就可以瞬間推翻。

  秦洛又說道，「你想想，你媽是個自殺的人嗎？你這麼多年都在為她的事奔走，她要是不想你救，早死了，何必等到現在？」

  「所以？」黎非手指發顫。

  「你媽自殺的事，恐怕另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