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百般阻撓

  醫院領導如臨大敵。

  他們邀請許清如及其同事去辦公室坐下，端茶倒水噓寒問暖客氣了一圈，最後才說出真實想法：「你們記者來採訪可以，但只能講醫鬧是個誤會，讓張蒙出來公開道個歉，澄清誤會恢復醫院和醫生的名譽即可，千萬不要節外生枝。」

  許清如氣笑了，這些人可真自以為是，居然指手畫腳干預新聞調查了！

  她玩味地看著對方：「我們可是來幫你們醫院澄清真相的，你們怎麼還不領情？這麼急著捂蓋子，怕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她剛才和張蒙通過話，已經簡單了解過事情的經過，人家在醫院外面採購「人血白蛋白」的發票還在，醫生處方和住院病例全都有，這不是睜著眼說瞎話嘛！

  醫院領導兩手一攤：「你怎麼能這樣說呢，我們只不過是不希望當出頭鳥。沒辦法，兩害取其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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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個兩害取其輕，你是認為上級部門惹不起，張蒙是個普通老百姓，就好欺負？」

  許清如當著面就打電話給張蒙，要他到醫院辦公室當面對質。

  可張蒙卻反悔了，推翻了之前電話里說的一切，還勸許清如放過自己：「許記者，要不還是算了。我自己拍個道歉視頻澄清一下就行了。」

  許清如一聽就明白了：「醫院這邊找你了？他們是威脅你了，還是給你錢了？」

  「許記者，我謝謝您的好意，這個事情本來就和你們電視台沒關係，您就別問了。」

  張蒙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許清如生氣地看向身後的醫院領導：「好啊，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搞出問題的人是吧？你們可真有一套！」

  「張蒙有一句話說得很對，這事情和你們電視台有什麼關係，你們大老遠跑來，還不是博眼球蹭流量嘛，你們退一步，我們可以坐下來談一談，我和你們台長也有幾分交情……」

  「關注社會熱點，調查事實真相是我們的責任！你放心，你剛才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錄下來了，我會原封不動地給你播出去的，讓你看看兩害里到底哪一個危害更大！」

  許清如氣呼呼地撂下狠話，「咣當」一聲摔門而去。

  長明醫院領導根本沒害怕，轉頭就打電話給電視台的熟人，準備給許清如來個釜底抽薪。

  可是他哪裡知道，干新聞的就怕事情搞不大。

  自從《深度》欄目被通知推遲到晚上10點半播出後，呂焱俠就和台里領導撕破臉了。醫院這邊越是找關係走後門，就說明這裡面有事，而且關係重大。

  呂焱俠現在缺的就是重磅新聞，她和記者們怎麼肯放過這個上了熱搜的新聞素材？

  呂焱俠已經給許清如下了通知，這件事不會暴露任爾東的臥底身份，她可以放開手腳全力調查，整個欄目組的資源都歸她調動，非要把這件事捅破天去不可。

  許清如立刻請求同事幫忙打聽張蒙的個人資料和信息，她必須得去說服這位當事人出來舉證，但在這之前要先去找另一個人聊聊。

  這個人就是肝病科的門診醫生吳睿。

  據任爾東說吳睿是個很熱情，有正義感的善良青年，在網友發布的視頻里他也是醫鬧的受害者，只要他肯開口介紹詳情，新聞調查就先成功一半。

  電話里，吳睿支支吾吾，說醫院領導剛剛給自己下了死命令，不許接受記者採訪，不許再就醫鬧事件發表看法，這段時間所有的社交平台都必須靜默，哪怕一個標點符號，一個emoji表情都不能發。否則他就會遭到處罰，輕則罰款扣獎金，重則丟飯碗。

  面對他「不要為難我」的請求，許清如用失望的語氣問了他一句：「如果你們醫院問心無愧，為什麼不敢接受採訪？如果你們醫院有問題，你端著這樣的飯碗，良心難道不會不安嗎？」

  說完這些，她就掛掉電話不再理會吳睿了，因為在這個新聞真相里，這個醫生只不過是別人推出來的擋箭牌而已。

  真正讓張蒙憤怒、惱火、意難平，導致不得不來醫院發泄的，是肝病科主任宗尚萬。

  必須讓宗主任親口解釋一下，為什麼要讓患者家屬去醫院外面購買「人血白蛋白」，醫院裡是真的沒有藥，還是這裡面有別的貓膩。

  假如醫院沒有庫存，那為什麼這麼重要的藥品不多備一些？藥劑科有沒有失職？

  她走路帶風，直接闖進了肝病科病房，如同一把出鞘利刃，從頭到腳都帶著鋒芒畢露的氣質。

  宗尚萬已經得了上級指示，矢口否認有讓患者家屬去院外購藥的行為，甚至說不認識張蒙這個人。

  許清如展示網上張蒙吵鬧罵人的視頻，裡面提了三次宗尚萬的名字，特別清楚。

  可就算這樣，宗主任也百般抵賴：「我的個人資料天天掛在醫院的牆上，我哪知道這人發什麼神經要罵我？」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可是這又應了那句話，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他們這些人串通好了一問三不知，還真讓許清如有了狗咬刺蝟無從下口的感覺。

  最後她去了醫院保衛科。

  視頻里提著甩棍威脅群眾的保安隊長已經被辭退。

  醫院以為這樣迅速的處置可以給網友們一個交代，可忽略了對方的心情和感受，恰恰成了許清如捅破天的唯一缺口。

  許清如打電話給台里有手眼通天，人脈關係廣到沒邊的「百事通」同事：「10分鐘之內，我要熱搜上那個保安隊長的電話和住址。」

  之所以要求10分鐘，不是因為百事通調查需要這麼久，而是她需要足夠的時間演戲，讓醫院裡一直跟蹤監視自己的眼線相信，這些記者黔驢技窮，已經打道回府了。

  她在醫院裡東跑西撞，逢人就打聽上午醫鬧的事情，最後做出因一無所獲而失望發飆，遷怒同事發生爭吵的假象。

  隨著兩人分道揚鑣各自離去，醫院裡的人長舒一口氣，放鬆了警惕。

  此時那名保安隊長的手機號、家庭住址也發到了許清如的手裡。

  她馬上就打電話聯繫：「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開除你嗎？因為這件事裡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