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針鋒（二）

  這個念頭一出，孫崢後背立刻竄起股涼意。他想再仔細看看霍霄的表情，可陸修明話音忽然停住，投影就在這時結束了。

  屏幕上畫面定格，緊接著室內一片大亮。男人的臉清晰的出現在光亮中，英俊的面容上神色平靜如常，似乎剛才的一切都不過是他的錯覺。

  霍霄也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微側過頭，朝這邊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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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眼神淡漠，黑眸深不見底。孫崢剛一觸及對方視線，便不自覺打了個激靈。大概是因為在心裡編排人家不道德，忍不住發虛。

  霍霄只一瞥便移開目光，並沒有在這個方向上多做停留。陸修明倒是往他那邊看了兩眼，然後才重新坐下，端起杯子灌了兩口水。

  辰宇那邊的人在互相交換意見。短暫的溝通後，趙總監看了看大老闆，見他一副作壁上觀的模樣，的確是不打算參與之後，才出聲問道：「陸總和孫總的想法很好，但貴公司在此之前並沒有做過任何手遊開發相關的業務。」

  「我們其實是做過的。」這次換孫崢上場，「友信最開始建立的時候，我們給其他公司做過部分外包，並不是全無經驗。」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彩虹天堂》和《幻想樂園》，這兩個幾年前能上榜十的遊戲，就是我們參與過的。」

  「但是據我所知，上海有兩家專業的手遊公司，也在開發相同感念的遊戲。」辰宇市調部的負責人開了口，「遊戲市場總是第一口菜才有肉。孫總怎麼保證，你們能第一個完成開發測試，吃上第一口。」

  「呵……」孫崢聞言笑了出來，「這個你們放心。《陽光島》的框架已經基本搭建，核心部分代碼也完成了將近百分之六十。」

  「那就是還有百分之四十多沒完成。」低沉的男聲響起，霍霄竟突然親自開了口。

  趙總監咽下已經到嘴邊的話，把舞台交給老闆。可誰知道大老闆插了這麼一句後，又不出聲了。他只好繼續說道：「孫總，陸總……誰都知道遊戲開發是個燒錢的買賣。別說是百分之四十，有時候差百分之零點一，可能就是永久的失敗。說實在的，我對貴公司在這方面的專業能力並不是很信任。」

  這話說得多少有些直白了。孫崢微皺了皺眉，正想說什麼，就聽見陸修明的聲音響起：「如果是經費充足的情況下，剩下百分之四十，我敢保證最遲半年內完成。」

  這是陸修明今天拋給他的第二顆炸彈了，比上一顆威力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半年內完成？程序開發這種東西，比孕婦預產期都沒準。何況他們的確沒有那麼強勁的技術團隊。他幾乎忍不住要當場罵一聲「臥槽」了，這兄弟是瘋了吧！

  可陸修明說話卻依舊有著條理。他看著市調部負責人：「您說的那兩家公司我知道，但他們除了放出風來，到現在也沒有什麼實質性進展。這點您應該比我清楚。而且他們的遊戲概念只是和《陽光島》類似，但遊戲這個東西，很多時候差一毫一厘，帶給用戶的體驗都是天差地別的。」

  說完，他又將誠懇的目光移向趙總監：「研發的確有風險，但我們不是從零到有，而是已經走到了一半。」

  「要是半年內無法完成呢？」霍霄再次出聲。

  陸修明轉眼看向霍霄，唇邊是商業又自信的微笑：「我願意和霍總簽對賭協議。」

  雖說霍霄是孫崢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但合作前，他還是了解了一下對方的行事風格。事實上，對賭這種形式他並不常用。但僅有的幾次，都是短時間內便直接讓合作方一無所有。最出名的就是海市李家那個地產項目。

  儘管霍霄從進門開始就沒說幾句話，但陸修明覺得，這男人應該是不想讓自己好過的。他也一樣。

  何況這世界上沒有永遠一家贏的賭局。高風險也意味著高回報，他願意壓上身家賭一把。

  「陸總真會說笑。」霍霄卻搖了搖頭，他食指輕扣著桌沿，眉宇間是毫不掩飾的譏誚：「賭博是需要籌碼的。我從不和拿不出籌碼的人上同一張賭桌。」